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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勁草沒有出言打擾,只是慢慢地走到書桌的面前。攤在桌上的一本藍色書籍不知為何讓他有些在意,等湊過去一瞧,他才發現那是一本日記。
瞥了一眼放在地板上的冷凍櫃,何勁草停在半空的手指在猶豫了一會時間之後,還是決定將日記拿起來翻閱。寫在紙上的娟秀字跡彷佛顯示出主人的個性,以著淡淡的句子將發生在周遭的事情記了下來,然而在所有的日記里幾乎都會提到一個人名:莉緒。
何勁草骨節分明的手指翻著一頁頁寫滿字的紙張,在大略掃過一遍之後,隨即將日記翻到最後的那幾頁。然後他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幾乎要打成一個死結。
「小倉老師,你看一下。」何勁草轉過身子,大步走近老師的身邊,將日記遞了出去。
看到這是屬於女孩子的日記的時候,白時倉的眼底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責難,怪他怎麽可以擅動死者的遺物,但是在何勁草堅持的眼神下,他只好將日記接了過去。然而越是閱讀裡面的內容,白時倉的表情就變得越凝重。
站在一旁的何勁草抿著嘴唇,看起來總是過於是凌厲的眼半斂著,像是在思考什麽,死寂的沉默流動在兩人周圍。
約莫數分鍾後,何勁草抬起眼,如同漫不經心的詢問。「小倉老師,為什麽帝都沒有公開那個學生上自殺的事情?」
「啊……聽說是對方家長提議的。因為戲劇展快到了,怕會影響學生們的心情,所以才決定等活動結束之後再舉辦追思會。」白時倉喃喃地吐出從學務處那邊聽到的消息。
何勁草沉著眼神,銳利的視線落在那本水藍色的日記本。既然日記是被放在桌上,那麽一定有人看過了裡面的內容了。
偏低的音線再次拋出問題。「老師,如果你是那個家長,知道了自己的女兒是因為某個人的緣故而選擇上吊自殺……你會怎麽想?」
「我會怎麽想,當然是不能原諒……」白時倉無意識地低語著答案,下一秒他立即訝異地張大眼,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學生。「等等,阿草,你在想的該不會是……」
何勁草銳利的視線筆直地看了過去,既沒有點頭或是搖頭,但那深黑的眼底已經透出答案。
就在白時倉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忽然劃破了這個沉重的空間,他連忙慌慌張張地接起手機。
在白時倉講著電話的同時,何勁草不時可以聽見「初九」、「小劇場」等詞彙。然後隨著最後一句「待會見」的出現,他看見自己的老師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眉頭間彷佛盤踞著凝重的陰霾。
「怎麽了?」何勁草詢問似的挑高眉。
「阿草,果然就像你想的一樣,出事了。」白時倉凝重著臉色說道,隨即將日記本揣在懷裡,剩下的一隻手則是扯著何勁草就往一樓走去。
「快點!我們一定要在九點的時候趕到帝都高中!」
黑色戲劇展-33
坐在駕駛座上的何勁草踩著油門,發狠似的將已經老舊的小轎車的馬力運轉到極限。噗噗的白煙不斷從排氣管吐出,在安靜的小巷裡拉出一道筆直的白線。
先前白時倉所接到的電話正是初九打來的,講說她收到了她們班的編劇寄發的簡訊,上頭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晚上九點,小劇場見。
何勁草想起了下午時分白時倉附在初九耳邊交待事情的畫面,想來應該是要初九一有什麽與戲劇展相關的消息就立刻打電話聯絡。
從初九的口中,他們知道了那個編劇的名字,莉緒。
何勁草深黑狹長的眼不禁滑過一抹厲色,總算明了了白時倉為什麽會露出如此凝重嚴肅的表情。骨節分明的手指打著方向盤,將車子倉促停在帝都高中的大門口之後,他立即與白時倉匆匆打開車門。
矗立在夜色中的帝都高中顯得如此安靜,灰白圍牆及弧形拱門被月光拉出一層淺淺的薄膜。座落在大門旁的警衛室亮著燈,從裡頭探出一個年輕的警衛,有些楞頭楞腦,看起來還只是個新手。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要進去。」白時倉盡力端出一抹溫和的表情,只是眼裡的急措仍舊是掩不住的。
「抱歉喔,校外人士不得在晚上任意進入。」年輕的警衛撓撓頭髮,露出一副「他也沒辦法」的神色。
何勁草頓時厲起一雙細狹的眼,不悅地瞪了過去。被哪彷佛凶獸的眼神一掃,警衛不禁咽咽口水,手指反射性地摸向配戴在腰間的警棍。
「等等,我有證件!」白時倉擋在何勁草的前方,忙不迭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了寫有代課教師職稱的教職員證件。這是學校為了方便讓他進出校園而發下來的。
接過證件的警衛看著上頭的資料,眼裡的防備總算是減輕不少。「不好意思,白老師。這麽晚了,你到學校要辦什麽事情?」
「我跟學生們約好要討論戲劇展的事情。」白時倉飛快的回話,就見那個年輕的警衛露出恍然輕擊了一下手掌。
「難怪,我還在想說今天晚上怎麽有好幾個學生跑來。」
注意到對方使用的是複數單位,白時倉的眼底滑過一絲訝異。除了初九,還有誰也來了學校?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白時倉朝警衛點了點頭,立刻帶著何勁草往教學大樓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