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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下不了這個決心。他做了惟一的一次與此無關的事,到昂吉安去一趟。格羅內
爾和勒巴努原來住在那裡,經過一番調查,發現他倆在瑪麗一特列斯別墅兇殺事件發生
之後就再未露過面。此外,他的精力都放在對付德珀勒克一個人身上。
他實在不願去猜測其他那些不解之謎,不願去想格羅內爾和勒巴努背叛自己的行為,
不願去想他們兩人與那位灰發女子的糾葛,也不願意想自己被人監視的事。
“你要靜下心來,羅平!”他對自己說,“頭髮熱就會失去理智,你要靜下心來,
首先,絕對不要急於作推理分析,因為在沒有找到正確的出發點以前,急於從一件事推
斷出另一件書,這是最愚蠢的做法。這樣做會使自己陷進泥塘。應當先重視自己的直覺,
讓本能和直覺為你引導方向。既然不是靠推理,也不是靠任何邏輯分析,而是本能地認
定這件事是圍繞著那個該死的瓶塞發展的,那麼就應當大膽地繼續朝這個方向去努力!
仍然以德珀勒克和他的水晶瓶塞為目標,鍥而不捨!”
羅平沒等把這一切都想透再採取相應的行動:他在作這些思考的同時,就在沃得威
爾劇院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就開始行動了。他把自己化妝成一個退休老人,圍著圍巾,
穿上舊大衣,坐在維克多·雨果大街邊的一條長凳上,離開拉馬西街心公園有一段距離。
照他的吩咐,維克朵娃每天早晨都要在同一時間從這條長凳前經過。
“不錯,”羅平心想道,“就是這個水晶瓶塞,謎底就在它身上……看我怎樣把它
搞到手,……”
維克朵娃挎著籃子走來。他立刻發現她激動,面色蒼白。
“發生了什麼事?”羅平貼近他的老乳母身邊問道。
她走進一家嘈雜的大食品店,轉過身來對他說:
“看,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東西。”她激動得聲音都發抖了。
她從籃子裡取出一件東西,遞給羅平。羅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手裡的正
是一隻水晶瓶塞!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他喃喃地說,似乎這個難題解決得如此順利反倒使
他不知所措了。
然而,瓶塞真真確確,就在他的手上。從它的形狀、大小,以及那顏色幽暗的金色
多面體,羅平一下子就認出這正是他曾拿到過手的水晶瓶塞。上面還有一道不易令人察
覺的劃痕,因此他認定沒有搞錯。
或者說,如果這個瓶塞同上次到手又丟失的那個完全相同,這只是因為他再難找一
個與之不同的瓶塞。這的確是一隻很普通的水晶瓶塞。僅此而已,上面沒有任何符號和
數字,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能使它跟別的瓶塞區別開來。此外,這個瓶塞是用一整塊水晶
玻璃雕成的,但沒有什麼引人之處。
“這究竟是一件什麼東西呢?”
羅平突然領悟到自己犯了錯誤。既然自己不了解這個瓶塞的價值,把它弄來又有什
麼用呢?或許這塊玻璃的價值不在於它本身,而在於它所包含的某種意義。在把它弄到
手之前,應該先弄清它的意義。他把這個瓶塞從德珀勒克手中偷來是不是幹了一件蠢事,
這誰能說得清?
這個問題一時是難以搞清的,但卻非常棘手地擺在面前。
“決不能蠻幹!”他心裡想著,把瓶塞裝入衣袋,“在這件重要的事情上,任何蠻
干都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
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維克朵娃,她在一個店員的伴隨下穿過簇擁的顧客,走過一
個櫃檯,又走到另一個櫃檯。而後她在交款處停留了好一陣,最後又走過羅平身邊。
他低聲命令道:
“到讓松中學後牆外等我。”
她在一條行人稀少的街上與他碰了頭。
“要是有人跟蹤我怎麼辦?”她說。
“不會,”他肯定地答道,“我仔細留心過。說說看,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個瓶
塞的?”
“在他床頭櫃的抽屜里。”
“可我們在那地方找過啊。”
“是的,我昨天早晨還在那裡翻過。他一定是昨天夜裡才放進去的。”
“那麼他一定還要再從那裡取走的。”羅平說。
“很可能。”
“要是找不到,他會怎麼著呢?”
維克朵娃嚇得說不出話。
“說吧,”羅平催促道,“他要是找不到,會不會賴你偷了呢?”
“說不定……”
“那麼,你還是趕快把它放回去吧,馬上!”
“噢,上帝!”她呻吟著,“但願他還沒有發覺。快把那個東西給我吧。”
“給你,在這裡。”羅平說。
他在大衣口袋裡翻著。
“怎麼?”維克朵娃伸手問道。
“怎麼了?”過了好一會兒,羅平才回答道:“瓶塞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