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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摯的謝意……說真的,要是沒有你,我還不知會落到何等下場!達布科斯心腸狠毒,
簡直壞透了!看我將來怎麼和他算帳吧!”
德珀勒克打點好了,打了聲口哨。船上有人回了暗號。
“我下來了。”他低聲叫道。
羅平用力伸出胳膊,想要抱住他,卻撲了個空。他想用喊叫聲向下報警,卻一聲也
喊叫不出來。
他感到頭腦麻木,耳朵里嗡嗡作響。
下面突然傳來幾聲叫喊,然後是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一槍。下面又是一陣得意的
笑聲和女人的呻吟。而後又是兩聲槍響……
羅平猜想克拉瑞絲準是受了傷,也許被打死了。他想像著得意離去的德珀勒克,想
到了達布科斯,想到了那個水晶瓶塞,想像他們二入中將有一人最終會獲得它,別人再
也無法阻攔。最後,他又想到堂加威爾先生抱著情人墜入山洞的那一剎那,於是,他用
力地擠出一點聲音:
“克拉瑞絲……克拉瑞絲……吉爾貝……”
一股安詳與平靜的感覺穿透他的全身。他動彈不得,任憑自己綿軟的身軀不受任何
阻攔地向懸崖邊滑去,向深淵墜落……
九、黑暗徘徊
這是亞密安的一家客棧……亞森·羅平第一次恢復了知覺。克拉瑞絲在他床頭守候,
勒巴努站立一旁。
兩人在談些什麼。羅平閉著眼睛聽。他聽到他們一直在為他的生命擔憂,而現在危
險期已經過去。從他們繼續的談話中,他才知道了死石寨那夜歷險的經過。德珀勒克下
來之後,船上的人認出不是自己的老闆,於是一陣慌亂,接著就是短促的搏鬥。克拉瑞
絲撲向德珀勒克,結果肩上挨了一槍,受了傷。德琅勒克向河岸跑去。
格羅內爾追著向他開了兩槍。勒巴努沿梯而上,找到了昏倒在地的羅平。
“真險,不知他怎麼竟沒有滾下懸崖。”勒巴努說,“他躺的地方稍微四下一點,
可畢竟是在陡坡上。他已經昏迷不醒,可十個指頭還是牢牢抓住了地面的石頭。
幸虧我上去得及時!”
羅平努力傾聽。他集中他那尚未完全恢復的意識,想要抓住幾個片段,弄懂它們的
意思。突然,他聽到一句可怕的話語,那是克拉瑞絲的哭泣;又過了18天,挽救兒子生
命的寶貴時間又減少了18天!
已經過了18天!這個數字使羅平大吃一驚。他一下子心灰意冷了,覺得自己再也來
不及恢復健康了,再也不能跟他們斗下去了;吉爾貝和沃什勒再也不能擺脫死亡的命運
了……於是他又失去了知覺,接著是發高燒,說胡話……
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天。這一陣恐怕是羅平一生中最不堪提起的日子了。他已恢復知
覺,有時思維還相當清楚,所以可以很好地分析當時的形勢。可他把種種事物聯繫起來
思考時,就很吃力了,他無法去指導自己的夥伴們應當如何行動或不應當如何行動。
他每當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時,總是發現自己的手被克拉瑞絲握著。在那高燒纏繞的
半醒半眠的狀態中,他不停地向她說些古里士怪的話,既有溫存的言語,也有衝動的喝
鬧。有時他哀求她,有時又感謝她,還不時稱頌她在無盡黑暗中使他看見了光明……
過了一陣,他平靜下來,卻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於是就打哈哈說:
“我又說胡話了,是嗎?我一定很可笑!”
克拉瑞絲沉默不語的態度,使羅平知道自己發燒時一定胡說了些什麼……而且她根
本不在意他說了些什麼。她對病人照顧得真是無微不至,充滿了深情,並時刻關注著他
的安全。傷情稍有變化就令她心驚肉跳。然而,這一切都不僅是衝著他本人的,更是沖
著吉爾貝的救星的。她急切地希望他迅速康復。他究竟要到何時才能重新投入戰鬥呢?
而今每過一天都意味著丟失一線希望。到了這個時候,還滿懷希望地守候在他身邊,是
不是發瘋呢?
而羅平心裡不斷地默念著“我很快會好的……我很快會好的……”。他堅信這種祈
禱會使他的傷勢好轉。
可是,他仍然不得不一連幾天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以免弄壞傷口或神經過於
興奮。他還盡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德珀勒克。可這個魔鬼的身影卻總是縈繞在他的頭腦中,
揮之不去。
一天清晨,羅平終於醒來,感覺大大好轉,傷口基本痊癒了,體溫也恢復了正常。
一位朋友的私人醫生每天從巴黎趕來給他看病,並保證說再過兩天他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從這天起,他開始讓人把他推到敞開的窗子前呼吸新鮮空氣。他的同伴和梅爾奇夫人這
幾天正好不在——他們三人都出去了解情況去了。
溫暖的陽光和宜人的春風,又把生命的活力帶回他身上。他又恢復了思考能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