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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出什麼事嗎?”她擔心地問。
“不能說萬無一失,想一想那位堂加威爾先生吧,他已經抱著自己的情人了,成功
在即,卻失手於一旦。不過,請您放心,我會百般小心的。”
她不再說話,只是握了握他的手,兩隻手緊緊地握住。
他爬上梯子,試了一下。覺得梯子還比較穩固,就攀了上去。
他很快就爬到了最後一級。
由此處開始向上爬,才真正是一種危險的行動。懸崖異常陡峭,每爬一步都很艱難。
爬到中間時,人就像貼著一堵垂直的牆壁。
幸好岩壁不時有些小洞使他可以落腳,手也可以抓住一些凸起的石塊。有幾次石塊
鬆了,他差點失手滑下去。當時他以為自己肯定完蛋了。
他來到一個深一些的凹陷處,喘了一口氣。他感到精疲力竭,真想就此罷休。
他甚至想過,自己幹嗎要冒著這樣的危險來拼命?
“軟骨頭,羅平!”他心裡罵自己道,“我看你就是個軟骨頭,不中用的東西!
想半途而廢?待會兒德珀勒克會交代他的秘密,侯爵會成為名單的主人,羅平則空
手而歸。那麼吉爾貝的命運……”
拴在腰間的繩子令他很不舒服,而且他已經十分疲勞。他把繩子的一頭系在褲腰帶
上,將另一頭順著懸崖垂下去,留待回來時再抓著它下去。
接著,他又開始在凸凹不平的岩壁上努力攀登起來,指甲磨破了,手也流血了。
他似乎隨時都要落入深淵。最使他氣餒的,是他可以清楚地聽到從船上傳來的說話
聲,聲音是那麼近,讓人覺得跟同伴們的距離根本就沒有拉開。
這會兒,他想起了堂加威爾先生。他當時也是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攀登,聽到石頭滾
落的聲音也讓他膽戰心驚,因為四周靜得嚇人,只要發出一點聲響就會引起很大的回音,
萬一看守德珀勒克的人從情侶塔樓向下探望,看見一個幽靈般的身影,他們定會開槍。
那就意味著死亡……
他向上爬啊……爬啊……不知爬了多久,他懷疑會不會已經越過了目標,或者搞錯
了方向,說不定會爬到巡邏小路上去,那可就糟了。由於情況突變,使他沒有足夠的時
間進行充分準備,這次行動有些草率和倉促,但時間不等人。
他心裡一陣急火,又鼓足了勁向上爬。爬上幾米又滑了下來,再爬上去,抓住了一
把草,結果連根帶草拔出來,身體又滑了下來。他一下子泄了氣,不想再爬了。
就在這時,他渾身的肌肉和神經都抽緊了,一動不動地停在那裡:一陣說話聲從他
抓著的那些石頭裡悠悠地傳了出來!
他側耳傾聽,說話聲就在左邊。他抬頭向上望去,好像有一道亮光劃破了黑暗。此
後,一鼓作氣地爬上去,他的那股力量完全是從何而來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突然
來到一個洞口旁,洞很大,足有三米多。順著懸崖峭壁延伸下去,形成了一條通道。通
道盡頭比洞口窄的多,三根鐵條擋在前面。
羅平爬進去,把頭貼到鐵條上。於是一切都看見了……
八、情侶塔樓
展現在他眼前的正是那個審訊間。房間寬大,形狀古怪,中間有四根高大的柱子支
撐著頂棚,房間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幾部分。周圍牆壁和石頭地板由於常年滲水和浸泡,
散發出陰濕霉爛的氣味。這間屋子大概從來就這麼陰森恐怖,此刻,再加上塞巴斯第和
他那群兒子們的高大身影,斜射到石柱上的燈光,以及那個鐵索系身、栓在破床上的囚
犯,使這個房間的氣氛顯得更加神秘和令人毛骨悚然。
德珀勒克就在前面,離羅平所處的那個天窗只有五六米。他的身子被用一條古代的
鐵鏈捆在床上,床又被一根鐵鏈拴在石壁上的鐵環里;除此之外,他的手腳還用皮帶捆
住。看守們還把他的身體連了一個巧妙的裝置上,只要他一動,身連柱子上的掛鈴就會
響起來。
放在板凳上的一盞燈,照亮了他的整個臉部。
達布科斯侯爵站在他身旁。羅平看到侯爵蒼白的臉灰白的鬍鬚和瘦長的身體。
他盯著自己的俘虜,臉上是一種滿足加仇恨的神色。
沉默了幾分鐘,侯爵命令道:
“塞巴斯第,把三個火把都點燃,我要好好看看他。”
待3個火把都點燃後,侯爵看清了德珀勒克的面孔,他俯過身去,近於溫和地說:
“咱們這場較量的最後勝負還很難定,但至少這會兒,在這間屋子裡,我將享受幾
分鐘的快樂。你可把我害苦了,德珀勒克!你讓我流了多少眼淚!……噢!…
…多少辛酸的眼淚……多少次絕望的哭泣……你從我手裡搶走了多少錢啊!你發了
大財了!……你的揭發真令我膽戰心驚!我的名字一旦張揚出去,就意味著我將身敗名
裂,徹底破產,你這個十惡不赦的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