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事實上,儘管他給人以全新的形象,但是,傭人領班的舉動和姿勢是顯而易見的。只見他邁著沉重的步子,端著滾圓的肩頭,一副伐木工的打扮。就算他蓄上了亂蓬蓬的鬍子和濃密的長髮,一旦他把臉刮乾淨,就會露出那種殘酷的表情和連成一線的濃眉。
銀幕上不時出現大比例的特寫鏡頭:他那閃著凶光、溜溜轉動的眼睛,還有他那雙長著巨形拇指的殘忍的手。
“這個人真是嚇死我了,”霍賴絲說,“他真是可怕呀。”
“你應該明白,他演出完全是為了他自己,”雷萊恩說,“在三四個月之內要製作兩部影片,顯然要把這段時間分成兩半。他的情慾就在這個時候有了發展,對他來說,正在走過來的並不是公主,而是羅斯·安德烈。”
那個男人低低地蜷縮著身體,受害者沒有料到會發生什麼事兒,高高興興地走了過去。就在他走過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點兒響動,就停下來。她面帶笑容,警覺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圍,馬上就產生了一種心神不安的感覺,接著,她感到越來越焦慮。這時,只見伐木工把樹枝推開,從灌木叢中竄了出來。
現在他們站在那兒,面面相覷。他張開臂膀,作出要抓住她的樣子。她正想大聲喊叫、呼救,但是,她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抗,那男人的兩隻胳膊已經把她緊緊地摟住了。接著,他把公主扛在肩膀上,開始跑了起來。
“你滿意嗎?”雷萊恩低聲耳語道,“如果這個女人不是羅斯·安德烈,而是另外的一個女人,你認為這個四流的演員會用出所有的力氣和精力嗎?”
此時,伐木工已經走到了一片森林的邊緣,很快就鑽進一大片森林和礁石林立的地方。他把公主放下來以後,就去清理一個洞穴
的入口處。白天要想進這個洞,要經過一條傾斜的石頭裂縫。
一連串兒的畫面展示了那位丈夫絕望的心情。他仔細地搜尋、察看,已經找到了公主折斷一些小樹枝;可以看得出,在這些小樹枝的前邊,是剛開闢出來的一條小路。接著,電影就演到了最後的一幕:男人和女人之間發生了一場惡鬥。就在這個女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筋疲力盡、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的丈夫突然間來到了他們面前,一顆子彈最後結束了伐木者的生命。
“總算演完了。”當他們離開電影院的時候,雷萊恩說。他說話時態度嚴肅認真。“我敢肯定,自從那天拍攝影片的最後一幕起,你的那位老鋼琴老師的女兒,就一直處於危險之中;我敢肯定,電影的最後一幕並沒有更多地描寫幸福的公主遭到伐木男人強暴的細節,這與現實生活中一個男演員對自己垂涎三尺的女人施暴描寫的不一樣。在一定的範圍內,所以這些事已經發生,可是並沒有人從中看出任何破綻——也許除了羅斯·安德烈本人之外,沒有人能夠知道。但是,就我而論,發生在那一瞬間的情慾的火焰,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頭腦中,使我留下了不止一個疑問。我看了好幾眼,這幾眼違背了我的意願,我甚至產生了殺人的念頭。我看見了一雙緊握著的手,就好像這雙手就要把我扼死。總而言之,有2O多個細節都可為我作證:當時,那個男人的本能催促著他自己,去殺死這個永遠不可能成為自己所有的女人。”
“這件事情總的來說是什麼意思?”
“如果羅斯·安德烈仍然處於危險的境地,如果時間還不太晚的話,我們必須保護她。”
“我們是不是要去做這件事呢?”霍賴絲問。
“我們應該掌握更進一步的消息。”
“到誰那兒去了解消息呢?”
“到環球電影公司去,這個公司是一家製片公司。我們明天早晨就去找他們。
大概在吃午飯的時候,你在你的住所里等著我,好
事實上霍賴絲仍然是心有餘悸。所有這些感情衝動的行為,在她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優秀演員理智的行為罷了;對這種感情上的衝動,她都會不冷不熱地加以拒絕。雷萊恩認為他自己已經預測出來的可怕的悲劇,霍賴絲一絲一毫都沒有看出來。她不知道他這種想像中的暴行是否真的沒有出錯。
“哎,”第二天,她冷嘲熱諷地問道,“你進行得怎麼樣了?你做了一個結實的大口袋嗎?有什麼神秘的事情?有什麼讓你躍躍欲試的事情?”
“當然有。”雷萊恩說。
“噢,真的?你這個所謂的愛好者——”
“有一個人,名叫達爾布雷凱,最初,他只是一個布景畫師。在這部影片的第一部分,他扮演了一個傭人領班;在第二部分,他扮演了一個伐木人。他扮演的角色深受賞識,後來公司為了拍一部新影片就和他簽了約。所以,他後來就一直在演電影了。他正在巴黎附近拍片。但是,9月18日,星期五的早上,他破門而入,闖進了環球電影公司的車庫,駕駛著一輛豪華型小轎車,帶著4萬法郎的現金逃之夭夭了。這條信息是由警察局提供的。星期天,這輛小轎車在德勒郊外的一條小路上被發現。直到現在,調查結果已經揭露出兩件事情,這兩件事將在第二天見諸報端:
第一件事,據稱達爾布雷凱犯了謀殺罪,這起珠寶商布爾蓋特被殺案曾在去年引起軒然大波。第二件事,一天,達爾布雷凱在兩次搶劫之後,在光天化日之下駕駛著一輛汽車,載著兩男一女穿過人頭涌動的大街,朝勒阿弗爾方向駛去。那兩個男人是他逃跑的幫凶,那個女人的身份到現在還沒有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