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他查閱了一本指南,從上面記下了一個地址——“德·洛里亞·瓦尼先生,退休的殖民地總督,克萊伯大道,47號”——然後,他就奔向他的車子,一邊還對他的車夫叫著:“阿道夫,克萊伯大道,47號。”
他們被讓進了一間寬敞的書房,書房裡,有許多大書架,架子上擺著很多裝幀華麗的古舊書籍。德·洛里亞·瓦尼先生,雖然鬍子已有些花白,可從他那和藹的舉止、坦率的個性以及自信心等等看來,他仍處在人生的全盛時期。
“德·洛里亞先生,”雷萊恩說,“我冒昧來打擾閣下,是因為我從去年的報上看到,您曾經認識一個叫維尼斯特·霍萊恩的人,她是被那個拿斧頭的女人殺害的人中的一個。”
“對,我當然認識她!”德·洛里亞先生叫了起來。“我的太太那時還請她做過衣服呢。這可憐的姑娘!”
“德·洛里亞先生,我認識的一個女人,也像那其他6個女人一樣,失蹤了。”
“什麼!”德·洛里亞先生吃了一驚,大聲叫道。“可我仔仔細細地看過報紙,10月18號那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不,一個我非常喜愛的女人,丹尼爾·霍賴絲,10月17號那天,被人劫走了。”
“今天可是1O月22號啊!”
“不錯,謀殺會在24號發生。”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管要花什麼代價,都要防止這件事發生……”
“要是有閣下您的幫助,我也許能夠成功地制止這件事。”
“你去找過警察嗎?”
“沒有。我們面臨的這神秘案件,可以說籌劃得細緻周密,幹得天衣無縫,就是最精明的偵探也看不出任何破綻。想按照常規的辦法來偵破這個疑案,可以說是毫無希望的,例如,偵查犯罪現場,警察四處調查,搜集指紋等等,都沒有任何意義。在以前的幾宗案件中,這些辦法就沒能起到任何作用,再重走這樣的老路,對這第七宗類似的懸案來說,只會是浪費時間。一個如此老練、狡猾的罪犯,絕不會在她身後留下那些愚蠢的蹤跡,因此,即使是那些專業的偵探,沒有這些蹤跡,他們也就一籌莫展。”
“那麼,你又作了些什麼呢?”德·洛里亞問。
“在採取任何行動之前,我一直在思考。我用了4天時間來反覆研究這個案子。”
德·洛里亞·瓦尼先生認真地打量著這位來訪者,不無嘲諷意味地問他:
“那麼,你深思熟慮的結果是……?”
“起初,”雷萊恩回答,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我對所有的這幾宗案件進行了一次綜合考查,這是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作過的事。這讓我發現了這些案件里具有普遍意義的東西,使我能夠排除那些叫人無所適從的種種說法的糾纏。因為談到所有這些血腥勾當的動機時,沒有人曾經想到過,只有某一類能幹出這種事來的人,才有這種動機。”
“那你的意思是指?”
“閣下,我指的是瘋子。”
德·洛里亞·瓦尼先生吃了一驚:
“瘋子?多麼了不起的想法!”
“德·洛里亞先生,這個人人都知道的拿斧子的女人就是一個瘋女人。”
“那她應該被關起來!”
“我們並不清楚,她有沒有被關起來,我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種處於半瘋癲狀態下的人。這種人看起來,毫無危險,看管得也很鬆,這樣,他們就會有充分的自由去干那些他們嗜好的事情,按照他們野獸一樣的本能去為所欲為。再沒有人會比這些人更具潛在的危險,沒有人能比這些人更狡詐,更有耐心,更能對目標緊追不捨,更具有破壞性。而且,他們會在同一個時刻,比其他人更荒謬而又更富有邏輯性,更馬虎草率而又更為有條不紊。所有這些特徵,都可以歸結到那個拿斧頭的女人的所作所為。死死地抱住一個想法不放,連續地重複某一種行為,這就是瘋子的性格特徵。我還不清楚這個女人死死地抓著的想法是什麼,但是,我已經知道了從這種想法產生出來的行為;而且,這種行為,總是反覆出現,千篇一律。受害人總是用同一種繩子綁著。在同樣的天數以後,她就被殺害。她是被同一件兇器,一擊之後斃命的,而且,砍下去的地方也是每次都相同,就在前額的正中央,砍開一條絕對垂直的傷口。一個平常的兇手,總會出現一些不會雷同的地方,他發抖的手就會讓他的動作受影響,結果,斧頭就會砍偏。可這個拿斧頭的女人的手一點也不發抖。她干出來的活,就好像以前用尺量過一樣,而那把斧子的鋒刃砍下去,連一根頭髮絲那樣寬的誤差都沒有。是否還要我給您進一步的證明,或者是再向您講其它細節呢?很明顯,沒有這個必要。您現在就掌握著打開迷宮的鑰匙,而您也同我一樣清楚地知道,只有瘋子才會是這種樣子,愚蠢,兇殘,而又機械。就像那時鐘,或者又像那斷頭台上的鍘刀……”
德·洛里亞·瓦尼先生點點頭說:
“不錯,是這麼回事。人們可以從這個角度來看待這整個事情……我也開始相信,我們應該這樣來看待這件事。不過,要是我承認,這個瘋女人殺害那7個被害者的行為是受了那數學邏輯的支配,可我看不出,在這幾個被害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她殺的人都像是隨意找來的。她為什麼選中了這個人,卻不是另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