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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梵恕卜瞪大眼,十年過去,梵仁竟然還如此惡劣,甚至有些變本加厲。
梵闕清了清嗓,道:“好了,這裡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梵仁,快跟我們走吧。”
“吵架?”梵仁不吃他那一套,打量梵闕長老上下,道:“梵闕長老是被派來將功贖罪的嗎?當年您把我弄丟,家主沒少罰你吧?”
梵闕漲紅了臉,眼神躲避,壓制住惱怒的語氣,道:“當年的事情我們回去再說,綁你的人定是魔帝坐下的人吧?等他們人來,我們就不好走了。”
“您不是仙尊嗎?還怕他們啊?”梵仁笑了,將手裡東西收拾起來,站著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指著梵恕卜道:“作為晚輩,不向長輩行禮,出口諷刺。若是在梵家,一定會被罰跪金刺花吧?我一向見不得血,道個歉就可以,等道完歉,補上禮儀,我再跟你們走。”
梵恕卜漲紅臉,梵家弟子專心符紋,也有些爭強好勝的,但僅僅在於譏諷擠兌這點手段,論口才,沒有幾個能像梵仁這樣伶牙俐齒的,所以雖然他百年來被這幫傢伙暗中欺負,也能讓自己過得非常好。
梵闕欲插手道:“等我們回去再……”
“你們是以為我真想回去嗎?其實我在這待的挺好,魔界要比仙界富有,不管我想要什麼,他們都給我,不管我想做什麼他們都讓我做。”梵仁伸展胳膊,舒坦道:“不像在仙界梵家,要我抄符紋,要我學陣法,要我歷練修心。”
看到這樣的梵仁,梵闕心裡擱下了沉甸甸的重擔,梵仁遺傳到了家族優異的血統,天賦極高,出生時就被家主視為下一任家主,對他們這些長老們,可不是多麼好的消息。
家主的位置,一直以來都是由上古遺留的印紋自主選擇,境界最高、心境穩定的弟子最容易被印紋挑選。
所以,就算家主如何培養,只要梵仁不爭氣,印紋選他的機率就很小。
梵闕看到梵仁仍是一副沒有長進的模樣放下心,拍了拍梵恕卜的肩膀,在他的腦海道:“道歉吧,我在這裡感受到魔尊的氣息,好像還不止一個,我們必須要儘快走,你也知道梵仁的脾氣,所以先忍一忍。”
梵恕卜身體僵硬,他可以違背梵仁的命令,但梵闕是長老,擁有梵家實權的人物,他不能不遵從。
經過內心激烈的爭鬥,在梵闕再次催促下,梵恕卜只能壓低背,親自踩著自尊心,胸口內都是重疊燃燒的火焰,攥緊了拳頭,行禮道:“對不起。”
梵仁盯他瞅半天,見到這個比自己年紀要大一些的年輕仙君,頂著一副屈辱的樣子,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心裡並不舒坦多少,興致勃勃的心有些蔫了,表面上裝作滿意的樣子,不再難為他了,抬手道:“恕卜啊,以後對長輩說話要注意,知道嗎?”
“是。”梵恕卜直起背,低聲道。
梵仁這時看向梵闕,道:“你們不是來接我走的嗎?現在走吧。”
第28章 引誘5:泰蓮
三人從洞府中走出,梵仁像是許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光線刺眼得令他不得不用手阻擋,他把頭髮隨意的束起來,裝作懵懂無知的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梵闕道:“五日後,龍閻秘境在滄楓城開啟,我們要儘快趕回去,和大長老他們商量對策。”
“傳說中魔龍的寶藏嗎?”梵仁摸著下巴,問道:“梵家總共來了多少人?”
“三位仙尊,十位仙君。御獸苑都沒有我梵家這麼大的手筆,所以雍樂仙尊才死在了乾容之手裡。”這句話是梵恕卜說的。
“不可狂妄自大,同等境界,也有三六九等,乾容之這個人不可小覷。”梵闕對待梵仁有偏見,但對別人卻另外一個樣,他從來不會輕敵。
乾容之殺了雍樂仙尊?
梵仁咂舌,這位滄楓城的城主必定也是魔尊境界,才能輕易將雍樂仙尊斬殺,他也算和魔修打了十年的交道,了解魔修行事,心裡不免不同那位未曾謀面的雍樂仙尊,這個可憐的傢伙一定被兇殘無道的魔修殺得靈魂都灰飛煙滅了。
梵仁的同情心只持續了瞬間,他差點忽略掉乾容之殺雍樂仙尊的原因,無緣無故殺死一位仙尊,還是御獸苑的仙尊,“魔修是想引發第二次仙魔大戰嗎?”
“是因為龍閻秘境。”梵闕沉著臉,有些深切的疑慮:“龍閻秘境一直是魔界秘辛,什麼時間開啟,什麼地點開啟,這些消息一直是密不透風的,今年卻很奇怪,消息傳到了仙界。當我們趕到滄楓城的時候,乾容之頒布一條城令,龍閻秘境結束之前,仙界的人不得出現在滄楓城,斬殺或發現潛伏著,都有獎賞。”
梵恕卜猜測道:“會不會是有人泄密,乾容之為了掩蓋消息,才做的這麼極端。”
梵闕一笑道:“如此,我到對那個龍閻秘境更為好奇,無論如何,梵家必須進入秘境!”
這群人可能還不知道,龍閻秘境的信息泄露,是後胤為掉到他拋下去的魚餌。如果不是梵仁從神秘鏡子中有所了解,恐怕還在蒙在鼓裡,就像梵闕和梵恕卜將事實偏離。
雖然不知道神秘鏡子到底是什麼,但它完全可以窺探到魔帝的宮殿,還能不被察覺,當然不會是普通的東西。
梵仁走出洞府,把這幾年來後胤送給他的魔器都留下來了,唯獨把鏡子揣走。
當他和後胤再次見面,怕是能像這些年來彼此作為前輩和晚輩那樣和平友好了。為了這場博弈的勝利,梵仁有意將不舍壓在心底深處。
到了滄楓城,梵仁發現梵闕所言不虛,整個城池如同血海煉獄,很遠的距離就能嗅到血腥的氣息,上空食屍雀聚堆盤旋,伺機在同伴的爪牙下去搶奪它們的食物。
黑色羽翼就像催命的亡符散落在滄楓城的各處,而城裡無論男女還是幼童,都習慣並且享受這樣的生活,鮮血已經浸泡在他們的骨子裡,成為不可或缺的東西。
梵仁聞到城內散發的渾濁味道,腸胃就開始扭動,連忙催促道:“快快,別在這裡逗留,快去找大長老他們!”
在知道仙尊境界也並非完全碾壓的實力時,梵闕和梵恕卜沒有質疑梵仁的決定,三人收斂氣息,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那間殘破的客棧。
當了十年的山洞野人,梵仁沒有嫌棄這裡的環境,大長老是他爺爺身邊的人,不能像對待梵闕那樣,他到房間整理一下裝容才去見梵墨。
梵墨的房間一樣搖搖欲墜,屋內陳設簡單,僅有的蒲團都開了線露出了棉絮。
但梵墨此人一身道衣白袍,劍眉峰眼,還有雙凜然決絕的眼睛,姿態氣度不凡,將房間檔次都能提高几分。
梵仁從須彌戒中取出新的蒲團,舊的則放置一旁,規規矩矩的坐在梵墨的對面。
“回來了?”梵墨閉目問道。
“是。”
“雖然我責備了梵闕,但錯誤並不全在他身上,你的心如果在梵家,也不會多出事端。”梵墨淡淡的訓教,睜開眼睛打量梵仁久,道:“看來你並非是一無所獲,氣息凝練不少,修為有提升嗎?”
梵仁乖乖回答:“有。”
梵墨滿意點頭,道:“梵家向來是講閉門專修,但你的道,和我們的不一樣,如果出來能讓你修煉有所心得,我會同家主說明,以後就不束著你在家待著了。”
“謝大長老。”梵仁露出笑容,喜不自禁的道謝。
梵墨頜首,道:“關於龍閻秘境你知道多少?”
……
梵仁和梵墨的交談沒有人知道,梵墨的房間是他自己親自布地結界,便是梵闕想偷聽都做不到。
梵墨修為到底多高沒有人清楚,作為梵家的靈魂人物,至少他從來沒有在人前敗過。
龍閻秘境開啟的那天,紅毛樹成為樹海,如同熊烈燃燒的火焰包裹住滄楓城,而屠殺進入到短暫的停歇階段,城內的人全部擁擠到了龍閻秘境的入口,包括在城中還在隱藏行蹤的仙界之人。
梵家派來的弟子隨之傾動。
出發前梵墨為每個人交代了任務:“龍閻秘境的主人曾經是半隻腳踏入魔帝境界的魔龍,據說它當時想盡所有辦法尋求突破,煉製出一顆可以成為仙帝的魂丹,但它小覷了自己煉製的魂丹,撐爆了丹府,最後魔骨永久被秘境掩埋。”
“那顆魂丹的威力有這麼大?把一個半帝境界的魔龍撐死了?”其中一位仙君半信半疑的道。
“的確很匪夷所思。”梵墨頜首,道:“可如果我們推測這顆魂丹的作用大於成為魔帝,或許可以達到更高的一層,比如說……成神,那一切就有了解釋。”
各位仙尊仙君目瞪口呆,梵仁則問道:“所以你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來找這個魂丹嗎?”
“前輩,您也梵家的人,怎麼能稱呼為‘你們’呢,應該是我們才對啊。”梵恕卜不住冷笑,轉頭向梵墨拱手道:“這顆魂丹不知道仙人是否也可以服用?”
梵墨道:“魂丹沒有具體的屬性,它的目的是增長修者的靈魂,所以魔龍可以服用,魔修可以服用,我們也可以服用的。”
“那麼是不是也有可能,我們梵家的弟子若服用了魂丹,就有成為仙帝的可能?”梵恕卜繼續問道。
梵墨淡淡掃了他一眼,淡漠的灰眸像是把他看破,緩緩道:“也許可以。”
梵恕卜攥緊拳頭,嘴角上揚,大聲道:“請大長老放心,恕卜一定努力拿到魂丹。”
“我要提前告誡你們,魂丹誘惑力之大,不是你們輕易能抗拒的,但是千萬不要擅自服用它,連魔龍當年都因它殉葬,我們的修為還不及當年的魔龍……”梵墨如此說道。
梵家弟子神色嚴峻認真的點頭。
走時梵仁被梵恕卜堵在門口,梵恕卜親切的笑著:“前輩,您修為最低,進去的時候還是跟緊我們才好,要是出不來,我們回去可是會被家主責罰的。”
梵仁擺手道:“放心,無論能不能走出來,都不是你們的責任,我會和大長老說明的。”
梵恕卜笑意不達眼底,道:“前輩這麼做就好。”
“恕卜,快跟上來。”同伴拽走了梵恕卜,只留下梵仁在後面,在梵仁離開梵家時,還未達到仙君境界,和這些人說不上話,他們又同是直系弟子,哪個不是長老或仙尊家的小輩,各個心高氣傲卻要叫梵仁前輩,享受不公平的待遇。這麼些年來,梵仁那位身為家主的爺爺給予的恩寵,全部都給拉足仇恨了。
越靠近龍閻秘境,就會感到一股力量在召喚他們,快到時梵墨於空中喊道:“馬上要進入秘境了,儘量不要分散,在裡面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大家齊齊道:“是!”
梵仁望著有漩渦盤旋的黑洞,幽深無底,只要踏入這裡,就是要和魔帝後胤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