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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微笑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前幾日就感覺自己越來越清醒了。”
“我是在問您的手,那塊傷疤,什麼時候好的?”董修翔咄咄逼人問道。
梵仁站在一旁,看出董修翔面色冷硬,以一種對待陌生人防備的眼神,面對著他一直以來敬愛的‘奶奶’。心念一動,董修翔這是也察覺到了哪裡不妥……
董修翔和梵仁都以為‘老人’會狡辯幾句,可出乎他們的意料,‘老人’微微一怔之後,便發出桀桀詭譎的笑聲,面部的肌肉在肉皮里詭異的抖動,然後,低聲喃呢:“沒想到,竟然被你這個小雜種,這麼快就發現了……”
董修翔沒有聽到,梵仁聽得十分的清楚,感覺這句話頗為怪異。
雜種?魔修會這麼稱呼一個凡人嗎?
修道者是極為自私冷漠的,他們情緒極少有波動,對待世間情感也是極為淡漠的,他們習慣稱呼凡人為螻蟻,因為螻蟻無論是生還是死,都和他們都無關,魔修也是修道者,儘管他們喜怒愛恨更極端,他們對待不相干的事情上的態度,和正派是相同的。
而魔修吐出雜種這個詞竟然帶著無比怨恨的情緒。
梵仁狐疑的望著輪椅上的人。莫非,他並不是隱藏在董家的魔修?!
輪椅上的‘老人’忽然騰起一躍,撲向離他最近的董修翔,坐在沙發上的眾人驚呼起來,連連站起來,對突然發生的事情有些茫然無措。
而李家容笑容淡淡的望著這邊,對此時發生的事情表現的波瀾不驚,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董修翔卻想不到這個冒充他奶奶的人竟然直接撕破臉,甚至還向他撲過來,他直接揮拳打去,卻被這人用手死死的攥住了手腕,完全發不出力氣來。
“小、雜、種!”這個人的容貌和形態漸漸的發生了改變,蒼老皺紋慢慢消退,雲密的白髮由長變短,由白變黑,彎曲的脊背直挺起來,骨骼發出咯吱咯吱清脆的聲音,四肢延長起來,身體變得更寬、更高。
這個人的面目還未恢復到原來的地步,臉上的皺紋雖然不見,卻仍然保持著一半蒼老,一半年輕,低啞男性的聲音,充滿著怨憤,在董修翔的耳邊迴蕩:“為什麼我們同樣是父親的兒子……而你……卻能擁有現在的財富和地位……”
第8章 魔修5:陰臂冤
“你到底是誰!”
董修翔看到怪人另一半完好的面孔時,眼瞳緊縮,望著壓著他的怪人,難以置信的道:“李家容?!”
怪人聞言,喉嚨抖動,發出古怪的笑聲,陰陽怪氣的道:“董修翔,你見到我成了這副模樣,是不是特別高興?”
“你……怎麼……會是李家容?”董修翔被怪人壓住喘不過來氣,想要把人推開,重力卻越來越大,那張另一半老態盡顯的臉,幾乎就貼在他眼睛上,想不看都做不到。
其餘的人都震驚了,尤其站在‘李家容’身邊的人,都紛紛後退一大步。
只有‘李家容’目光柔和,含笑站在那裡,若不是現在的場面與他的態度不符,沒人會感覺到奇怪,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感覺不寒而慄。
“喂!”江俞壯著膽子,向‘李家容’喊道:“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李家容?!”
‘李家容’沒有回答江俞,甚至對他視而不見,轉身向那位遲遲沒有動手的怪人道:“我已經給你機會了,還不快做你要做的事情?”
怪人發出詭異的笑聲,道:“我也已經付出代價,希望道君您能兌現承諾。”
在所有人迷茫無措下,怪人忽然在懷中摸出一把鋒利的刀,持起刀欲向著壓在身下的董修翔砍去。
江俞的聲音急迫的喊了過來:“修翔!躲開啊!”
董修翔此時已經聽不清江俞在喊什麼,他看到刀口正冷厲的對向他,危險逐漸逼近他,他卻無法掙脫掉這個怪人。
他聽到腳步聲了,有人在跑過來……是江俞嗎?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董修翔感受一道厲風吹來,刀尖即快觸碰到他的喉嚨,他雙眼一閉,瞬間他忘記了呼吸。
預想落下的刀,和痛楚都沒有發生,董修翔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便忍不住睜開眼睛。
“雖然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交易。”梵仁的聲音在他耳邊清晰的響起。
董修翔看到梵仁那一刻,無比的驚訝,接下來的事情,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梵仁一個抬腳,便將怪人踹倒在地上,把董修翔從地上扶了起來,拉到後面,對著地上還未反應過來的怪人,露出惋惜的笑容:“但是我要告訴你,魔修可不是什麼信守承諾的好人。”
梵仁這句話說的頗為感慨,絕對是出於肺腑,但怪人卻沒想領他的情,從地上爬起來要將他撲倒。
“你還會新鮮的點招式嗎?”梵仁扯著無奈的笑容,又一腳把怪人踹在地上。
在後面站著的董修翔看的目瞪口呆,遲疑的道:“梵仁剛才是你救的我?你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了?”
梵仁轉過頭,向他笑了笑,他的事情不適合在眼前這種環境去解釋,看向‘李家容’,收斂了笑容,面容微繃。
從怪人被梵仁一腳踹在地上,‘李家容’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臉色陰沉不定的打量著梵仁,過後冷笑道:“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兩位修真者,不過就算你們有兩人,那個人參精不過築基期,而你我雖然都是金丹期的修士,可是魔修體魄是修道者中最強的,我還有魂盅滋補靈魂,可以瞬間提高修為,勝負已經顯然易見……”
梵仁腳下踩著怪人,讓他爬不起來,聽到‘李家容’的話好像並不擔憂眼前處於弱勢處境,只是恍然道:“原來那個魔修是你啊。真正的李家容……該不會就是我腳下的這位吧?”
怪人掙扎著,瘋狂的扭動著臀部,甩起手臂,面容扭曲向著‘李家容’咬牙切齒的道:“道君!除了董修翔,董家的一切我都給您,對了,還有這些人,把這些人都送給您!”
怪人的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董修翔更是緊握著拳頭,怒火勃發,從梵仁的背後走了出去,彎下腰用手抓住李家容的頭髮,怒聲問道:“李家容!我們董家沒有欠你什麼吧!”
董修翔此時已經能夠確認,他面前倒在地上的怪人,才是真正的李家容!
李家容癲狂的笑個不停,原本彬彬有禮的男人,竟然變得如此狼狽不堪。董修翔見到他這副模樣,反而消散了些怒氣,問道:“你剛才說,我們有同一個父親,是什麼意思?”
李家容笑容一頓,望向董修翔時,便看到他全身上下穿著都是私人定製的衣服,都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到的,忍不住嗤笑道:“你不知道嗎?我是你父親找小三生出來的孩子,你看你什麼表情,男人不都是這樣嗎?我不恨董恆業,我只恨你,如果沒有你,恆業集團還不是我的?哈哈哈哈哈!”然後又開始瘋瘋癲癲的笑了起來。
董修翔深吸一口氣,道:“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李家容笑著,望著董修翔的眼神,充滿著鄙夷、厭惡、痛恨。
董修翔堅信董恆業不是那樣的人,從他的母親過世起,董恆業一直以來都沒有尋找新的伴侶,他從不制止父親找到新的愛人,但父親自己卻一直堅守在這棟別墅。甚至在最近這裡發生一些意外,父親都沒有決定離開。
李家容忽然停止笑聲,瞬間目光極為呆滯。
梵仁看到後,抬起手,一張符紋從他手中憑空出現,化作一道銀光拍向那魔修。
魔修側身避開,但符紋上的劍意古怪,把他的衣服劃出兩道口子,險些就受了傷。
倆人的速度之快,甚至都沒讓客廳里的人察覺……
李家容恢復了神智,他不知道剛才自己身上出現的問題,但能察覺到有些不對,連忙望向魔修。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梵仁輕身一躍,落到了魔修的身前,問道:“李家容的天魂正慢慢流逝,他知道你要將他做成魂盅嗎?”
“什麼時候魔修行事,還需要報備給螻蟻的?”魔修乾脆揭下了自己的偽裝,露出他真實的面孔,一張陰鬱卻妖冶的面孔,比起之前李家容的那張臉,魔修自己的臉,實在完美的不像人類。
梵仁目光落到魔修的臉上,神情一頓,很快恢復平常,問道:“你們究竟做了什麼交易?”
魔修勾起嘴角,狹長又魅惑的眼睛對著梵仁,意有所指道:“你想知道這個?如果你肯跟我,我便告訴你。”
梵仁怔了怔,又笑了起來,道:“那還真不好意思,我對將死之人不感興趣。”
“看來,你是在找死。”魔修露出嗜血殘忍的冷笑,道:“還是你真的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梵仁沒有理會魔修的威脅,因為他的目光被一個即將竄出別墅的灰溜溜影子吸引了,仔細一看,竟然是那位典汝大師!
這人見勢不妙,準備逃跑?
梵仁覺得意外,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這很符合典汝的秉性,但他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這個騙子,剛想叫白多多攔住他時,竟然從天而降一條被血液裹住的手臂,悄無聲息的趴在典汝的腳邊。
梵仁瞥了一眼魔修,見他手裡正握著哨子,便知道是他用了法器。
典汝沒有發現危險來臨,還縮著身子,懷裡抱著劍,踩著貓步打算悄無聲息的離開。
眼看大門離他越來越近,典汝興奮的面頰的肌肉抽動兩下,忽然,他腳下的那條手臂動起來,血淋淋的手一把攥住了典汝的腳脖,隨著典汝的一聲驚呼,便把他倒拎起,手臂的肌肉跳動幾下,忽然躍到了天花板,高掛在上方。
同時,尹毓秀、寧馳、江俞三人也發出了呼救聲,梵仁抬頭一看,這三人也同樣被血臂拎了上去,人倒掛在上面,身體還在搖晃。
“這是怎麼回事啊?!”江俞在上面想掙扎也不敢,就是掙脫下去,董修翔家裡的客廳地面距離天花板,還是有一些高度的,頭沖地摔下去,難保不死,可如果沒死成,以後要成了痴呆江俞也不願意。
尹毓秀全身嚇得發軟,卻比其他兩人反應更快,對著前方的典汝喊道:“大師,您一定有辦法吧!救我們下來吧!”
寧馳反應過來,也跟著喊道:“大師,您剛才對付邪祟不是很輕鬆嗎?這個這個這個東西,您看怎麼把它除掉啊?”
典汝此時並不好過,他身體抖動的厲害,腦袋裡一片空白,他懷裡揣著一沓沓的符紋,其實除了騙人,根本毫無用處!
至於懷裡的那把劍……
那根本不是他的,而是從青海小築里撿到的,裝裝模樣罷了,拔都拔不出來,怎麼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