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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八弟和鄭勉面如土色。小聖說:“你倆要是不承認自己有這個問題,咱們可以馬上測試。”
“可是……可是我真覺得他倆沒有這方面的缺陷啊。他們叫我、叫你包括工作服務時,都挺正常自然的啊。”劉洵說。
別的同事聽此也都默默頷首。
“之所以他們能夠正常工作,是因為他們利用常年的生活經驗,輔助著對方給自己打的配合,所以才能一直掩人耳目、滴水不漏。我剛才說了,鄭勉總愛向別人提問題,我想他應該是鍛鍊出了自己識聲辨人的能力吧?你仔細想想,他向每個人,不管是之前見沒見過的這個人提問時,都是不會帶稱謂的。比如他問我,問的就是‘嗬,您怎麼穿這麼少,冷不冷’,我肯定就會接上一句‘不冷,還行’;問樊小超‘你是喝茶還是喝白開水’,樊小超回答‘白開水’。這樣他就獲取了我們的聲音特點,知道了我們的性別、大概年齡,然後就能自然而然地稱呼我們。再憑藉他比較好的記憶力,他在下次聽見我們說話時,就會通曉我們的身份了,就能開口稱呼我們了。我們除了感到這個人過分熱情之外,也不會察覺出他有什麼異常。”
半天沒吭聲的蘇玉甫猛然高叫:“我知道了!那祿八弟就是利用記日記的辦法,來記錄出每一個人外貌上的特點,然後不時地拿出溫習,避免自己露餡兒!”
“沒錯,”小聖做了一個“贊”的手勢,繼續說,“是的。祿八弟經驗沒有他師傅——也是他舅舅那麼豐富,再加上自己記性沒那麼好,只能自己靠笨辦法保平安。當然,相比較他舅舅的聽聲識人,他的辦法雖然耗時耗力,但卻自如得多。只要他肯下功夫,那麼只要找出生人外貌的大致特點加以記住,再次見到這個人時辨認出來就應該比較輕鬆,不用像鄭勉一樣上去先去套話兒了。”
樊小超說:“可是初次見面時,應該還會比較彆扭吧?畢竟又要應付人又要做記錄。我記得當時咱們剛到前台時,祿八弟就藉口說自己在寫工作材料,實際上應該就是記錄咱們的外貌特點,半天才出來迎接咱們呢。他總不能每次都這麼幹吧?”
孫小聖指著正向樊小超偷瞄的鄭勉,“有他呢。他作為祿八弟的同事、師傅加舅舅,作為一個曾經飽受臉盲症困擾的老患者,他的另一個任務就是給徒弟打好掩護,避免被人戳穿。你們還記得當時咱們剛進單元門,來到前台,他們兩個人是怎樣表現的嗎?”
大家沉思了一會兒,到最後表情都有點兒像便秘。看來沒誰記住了。小聖說:“當時我們一進去,鄭勉就問我冷不冷,我向他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又跟他說劉洵昨晚來過,他應該有印象。他馬上走到劉洵前面去,卻沒有直接稱呼,只是說了句‘您又來啦’,然後等著劉洵說話。沒想到劉洵既不說話也不作自我介紹,只是胡亂張望,鄭勉聽不到劉洵聲音自然有些慌,就又去套別人的話了。這會兒祿八弟在前台迅速翻看日記,發現了上面符合劉洵外貌的記錄,於是趕緊出來協助師傅,叫出了劉洵的身份,也算是給了師傅一個暗號。鄭勉對上了號兒,這才敢主動跟劉洵交流。”
一屋子人鴉雀無聲,都很欽佩地看著孫小聖,然後用更加欽佩的眼神去看鄭勉和祿八弟。
小聖還沒說完呢,“當然,在我拿出尹哲謙照片去問祿八弟和鄭勉認不認識時,鄭勉對著照片沒法提問,聽不到聲音自然不敢先吱聲。祿八弟肯定是記得尹哲謙大概的外貌特徵的,所以基本上能斷定他的身份。但就在這時劉洵邊擦眼鏡邊走過來,也問祿八弟同樣的問題。祿八弟看著摘掉了眼鏡的劉洵,馬上就認不出他了,腦中自然是一片空白,正在發愣,鄭勉聽到了劉洵的聲音,馬上給出助攻,不僅叫出了劉洵的身份,還肯定了他們見過尹哲謙的事實。所以說,他們兩個一個聽聲一個辨貌,互相協助互相配合,基本上就沒有失手的時候。”
“哇噻,孫隊,您眼光簡直太毒辣了!”一直聽入迷了的王木一終於按捺不住,差點兒搬起會議桌上的綠蘿當成花束獻給小聖。
“一般一般,智慧如山。”孫小聖一臉賤賤的承讓表情。
第8節
“現在我來說一說這個所謂的密室是怎樣形成的吧。”小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鼓風機,要把滿天的烏雲吹散了。
大家恨不得都把耳朵摘下來掛到小聖嘴前。
“這個殺害岳爽的兇手,一定是早就獲悉了鄭勉和祿八弟的病狀,所以利用了他們辨認人的盲區來進行作案。這個兇手一定是與岳爽熟識的人,他/她一定知道岳爽此刻在家,而且並沒有馬上要出門的可能性。OK,這些就是前提。然後他/她偽裝成了岳爽的模樣,來到岳爽樓下給前台打電話,說自己腳扭傷了。這個電話一定得是祿八弟接,如果是鄭勉接了他很可能會辨認出這不是岳爽的聲音,那樣就穿幫了。兇手想的是,如果鄭勉接,就當即掛掉,然後隔會兒再打,直到祿八弟接電話。事實是祿八弟接了電話,並上了兇手的套兒,去門口扶那個自稱是岳爽並且扭了腳的兇手進門。由於兇手這時候已經變裝成岳爽,並且祿八弟不能分辨岳爽的聲音,所以祿八弟堅信那就是岳爽,並扶她進門。這時候前台的鄭勉見祿八弟已經肯定了那人是岳爽,也就沒上去搭話,當然,也就失去了唯一一次能夠識破兇手的機會!兇手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岳爽所在的單元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