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彭曉一口氣沒上來,挺胸一撅,竟然昏了過去。
急救車來了,檢查了一下徐享文的狀況,不出李出陽意料,人已經當場死亡,腦袋都摔扁了。徐享文是外地人,父母一時過不來,展院長讓手下先去安排善後工作。大農寵物醫院的正院長李欽傑也從外邊的一個學術探討會上匆匆趕回,第一件事就是先讓醫院暫停營業,然後詳細了解事情始末。
事情始末其實很好了解,這不比一般的死亡事件,全程幾乎都有人目睹,而且不止一個,何況其中還有兩個警察。李院長和展院長專門單獨開了一個屋子,供派出所民警做詢問。李出陽和孫小聖正跟民警說著情況,劉鑫滿頭大汗地從外面回來了,問怎麼自己出去了一會兒醫院就關門大吉了。柳星沉還沒回過神來,讓王鹿羽抱著狗,不想在此地逗留,一直嚷嚷著要走。李出陽不敢讓她走出保護範圍,就讓王鹿羽帶著她在門口等著。
派出所民警問孫小聖:“也就是說,就在徐享文墜樓的一瞬間,其實你們都在邊上?”
“是的,我們就在邊上跟那個姓彭的大夫說話,說著說著他就掉下去了。”
“當時屋裡的其他人都在做什麼?”
“當時其他人……”孫小聖仔細回憶,有點兒頭疼。他給別人做筆錄做慣了,老覺得怎麼說話都不嚴謹。李出陽這時說道:“當時我們只顧得上跟彭醫生說話,沒有注意到別的。”
民警咬著筆桿子:“也就是說,其實在徐享文墜樓的一瞬間,你們不是完全看在眼裡的?”
這個問題就挺矯情了。儘管像這民警所形容的,徐享文墜樓他們沒完完全全看見,但屋子就十多平方米,即使再不注意也會在餘光的範圍內,何況也沒聽到徐享文發出什麼異常的動靜。
就在這時,有人進來通報,說彭醫生醒來了。民警讓人把彭曉帶進來。
彭曉眼圈腫著,顯然是哭了一鼻子。民警讓她先把情況說一下,彭曉和孫小聖形容得大同小異,但她持有一個驚人的觀點,那就是肯定是王雨梅做了手腳,令徐享文摔了下去。
“這怎麼可能?”孫小聖一臉驚訝看著她,“咱們離王醫生不過幾米遠,她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徐享文推下去?”
彭曉說:“你記不記得,在徐享文墜樓前,他讓王雨梅幫他拽著窗簾的另一端,兩頭受力,這樣徐享文在拽著窗簾檢查室外機時不至於失控。我認為就是王雨梅後來鬆開了窗簾,導致徐享文一下受到了很大的反作用力,從而掉了下去。”
李出陽想了想,說:“不太可能。窗簾又不是彈簧,哪兒有這麼大的力道?何況窗簾是固定在窗簾盒上的,如果它當時有力量能把徐享文甩下去,那最起碼窗簾盒是禁不住的,也會脫落,但是窗簾盒好像並沒有損壞。”
彭曉說:“那麼就是王雨梅在拽著窗簾時,趁咱們聊天不注意,忽然上手推了窗台上的徐享文一把。這樣快速而無聲的動作也足以讓他掉下去。”
“你覺得這個王大夫有殺人動機?”
彭曉卡了殼,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孫小聖說:“你就說吧,這裡都是警察,也不會把你講的說出去。”
彭曉猶豫半天說:“是這樣,兩三個月前王雨梅曾經在回家的路上遭到過一次襲擊,她一直認為是小徐幹的……”
“襲擊?”孫小聖和李出陽異口同聲。
彭曉這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個大概。原來兩個多月前王雨梅晚上騎自行車下班,經過一個小胡同時天已經全黑,這時突然衝出一個男子衝著她腦袋就拍了一板磚,生生把她從自行車上拍了下來,然後逃之夭夭。雖說沒給王雨梅造成致命傷害,但腦袋上也縫了好幾針,又是報案又是找領導解決,最終不了了之,在家歇了一個多月才敢來上班,從此再也不敢一個人走夜路,下班都是愛人來接。
“是劫財還是……”小聖話說一半,又想到王雨梅的樣子,心想,如果是歹徒的話,除了劫財好像應該也沒別的動機了。
這時李出陽搶道:“王雨梅身上財物無損失,襲擊他的人也沒想置她於死地,所以王雨梅懷疑是熟人作案,也就懷疑到了徐享文身上,對不對?”
彭曉說:“是這樣的。當時王雨梅正值一個評職稱的機會,一邊要跟古城的獸醫調查團到北京調研學習,一邊準備出一本自己的著作,結果因為這件事全耽誤了。這應該是她退休前最後努一把的機會,就這麼葬送了,所以她特別憎恨徐享文,還去派出所鬧過好幾回,但因為沒有證據,自己還差點兒因為擾亂秩序被拘留了,還是李院長把她從派出所接回來的。”
李出陽已經猜到了幾分,問:“為什麼她這麼篤定地懷疑就是徐享文乾的?”
彭曉撇著嘴,一臉的欲說還休:“咳,別提了,這個王雨梅可是我們院的大奇葩。平常倚老賣老、偷奸耍滑也就算了,還老是對這不滿對那不滿,成天給人找麻煩。一會兒說我們屋電腦網不好,一會兒又說頂棚上鬧耗子,連飲水機壞了都找工人來修。小徐雖說是工人,但人家主要負責的是設備的維護和保養,還有醫療器械的檢測,哪兒有工夫天天幫她搗鼓這些小毛病。但王雨梅特別不理解人,覺得我們單位沒勤雜工,這些活兒就應該是小徐的,一來二去倆人就吵過幾回,還是我從中斡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