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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蛋糕三個男人到窗口抽菸。孫小聖還惦記著多吃一塊蛋糕,於是猛吸幾口就要回去。他聽見李出陽和靳傑簡短聊了聊那件不久前發生的王歌命案,靳傑所述和之前無異,他也沒細聽,轉而又聽見兩人去聊一些不咸不淡的話題了。小聖心想李出陽今天也是有夠低劣,雖然一看就是知道是拿查案當藉口赴的約,但現在連做戲都這麼不走心了。
靳傑似乎也頗懂李出陽心思,話裡有話地說:“看得出來,你對勾月還是挺上心的。”李出陽說:“有嗎?這麼多年都不聯繫了。”
“憑我還算敏銳的觀察力,我覺得我的判斷沒錯。”
“你是做什麼的?”李出陽有點兒意外。
靳傑搖頭,“你猜猜。”
話不至此也就罷了,這麼一說李出陽才細琢磨出來一些端倪,“你應該是搞心理學的吧?”
靳傑眼睛一亮,“可以啊,不愧是警察,怎麼看出來的?”
“你在跟我說話時偶爾有停頓,但是但凡停頓的時候目光都看向別處,這是給我一種你話還沒有說完不用我接話的心理暗示,你跟其他人說話時的對視時間也把握得很有分寸,一般不會超過一秒,但隨後很快又能自然地接上,這是出於不給對方造成情緒上的緊張或者其他錯覺的好習慣。還有你很能調節氣氛,不讓局面冷場。以及你左手四個手指頭內側有道練成一線的繭子,右手中指的寫字繭也特別明顯,我想這是你平時和諮詢者對話時習慣在寫字板上記錄和分析形成的吧?”
靳傑拍拍李出陽的肩膀,“頭一回被人看得這麼透,看來我還是功力不夠啊。我和勾月的未婚夫也是因為這個認識的。”
李出陽剛要說什麼,就聽門鈴一響,大海豹迎進來一位不速之客。不速之客真是光彩照人,聖羅蘭皮衣加一雙蘿蔔頭鑽鞋,滿頭捲毛修剪得充滿非主流氣息,兩隻聚光的小眼肆無忌憚地掃視著整屋人。勾月最先反應過來,拿著小叉子的手懸在半空,“松沅?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墨爾本嗎?”
富二代陳松沅瞟了一眼李出陽和靳傑,笑意悠然,“今天有這麼意義深遠的派對,我不來湊個熱鬧不合適啊。”
說著他又帶著滿身星光走到李出陽跟前,“出陽老兄,別來無恙啊。”
勾月思維跟上趟兒了,“哦,我忘了,按理說,你們認識是吧?不過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李出陽此刻大腦已經全是空白,陳松沅見狀更是虎視眈眈,從頭到腳打量出陽一番,語氣又格外輕佻了,“嗬,小西服也穿上了,薩維爾定製的吧?挺帶感啊。不再是那個染著黃毛瞅誰都一臉不忿的問題小少年了。”
孫小聖小聲問勾月:“喲,李出陽還染過黃毛呢?這黑歷史我應該拿小本記下來。”
不用問也是靳傑告的密,勾月不爽地瞪他一眼,要拉陳松沅坐下,這會兒聽到李出陽終於開口了:“你說的未婚夫就是他?”
陳松沅微笑作答:“是啊。意外吧?聽說你現在別出心裁當警察了,這點兒線索都沒搞到?有失水準啊。”
李出陽去看孫小聖,孫小聖趕緊推責,“你可沒問我勾月是要跟誰結婚啊。再說了他這名這麼怪,我哪兒記得住啊。”
陳松沅還在笑,始終死盯著李出陽。孫小聖忽然想起剛才李出陽說的那句話:長期看著某人眼睛是出於給對方造成情緒上的緊張。
李出陽也笑了,很簡短,也很僵硬,“好,很好。那我就再次恭喜了。”
說著他又去看孫小聖,“太晚了,咱們先走吧。”
小聖還未吭氣,陳松沅卻橫手一攔,“別著急呀,我還有話要說。”
氣氛懸疑到頂點,每個人的心臟都像是安了擴音器,在一起撲通撲通地共振。
不用猜也知道陳松沅和李出陽以前就認識,甚至很熟,熟到爛臭那種。那麼若干年後當這種爛臭關係再灑上一壺狗血,又會發生怎樣的化學反應?大家都格外揪心,又隱隱地都有點兒拭目以待。
陳松沅慢慢踱到餐桌前,深深倒下兩杯紅酒,拿到李出陽面前,遞給他一杯,“這杯酒我敬你。有兩點:第一,咱們許久沒見,別來無恙。第二,我和月月會在跨年那天晚上辦個小聚會,算是訂婚吧,盛情邀請你來參加。不過別穿得這么小開了,雖然那天我爸媽和他們的朋友不在,但我請的朋友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萬一被他們指指點點就影響心情了。”
陳松沅說著說著就開懷大笑了。看得出來,他之前的愜意和深沉實際上都是情緒上的緊繃。他可能為此排練了許久呢。
然後他眉毛挑得老高,主動去撞李出陽的杯子,“Cheers!”
玻璃杯發生叮一聲脆響,仿佛給孫小聖敲了警鐘,剛要說話就被勾月搶先道:“他開車呢不能喝酒。”
陳松沅收起笑容目不斜視,“喝了可以不開。”
孫小聖知道李出陽沒有酒量,以前隊裡聚會基本上一杯啤的就六親不認了,這要干一大杯紅的還不四腳朝天?他可不想扛著一具屍體回去,於是裝出一副暖場的樣子嘻嘻笑道:“你們訂婚,叫我不?”
陳松沅完全過濾掉這句話和孫小聖其人。勾月會意,馬上接茬,“當然,誰不叫你我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