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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出陽和孫小聖對視了一眼,沒著急跟他走,而是先問:“展院長剛才一直跟您在一起?”
“對呀,出了事之後我們也不敢瞎跑。這麼大的事,總要先讓警方下結論再說。”
李出陽和孫小聖隨著李院長進了他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極大,屬於擱在事業單位絕對超標的那種。裡面有單獨的會客區和辦公區。展健生此時正坐在會客區的皮沙發里,見到他們前來趕緊起身讓座。
李出陽朝他笑笑,坐下後問兩位院長:“您要找我們聊什麼?”
李欽傑說:“是這樣,我們這裡警察也來了一大幫,現在還沒忙完。我聽說二位也是警察,而且事發時候就在現場,我想請二位能不能跟出警的民警說明一下當時情況……畢竟,出了這種意外我們也挺難過的。但如果事情持續發酵下去,會讓外面人認為我們這裡發生了兇殺案,對醫院影響不好。”
“您的意思是,您也認為這件事是個意外?”
李欽傑顯然是有備而來,對這個提問不慌不忙:“我是這樣想的。如果當時事情發生時沒有人在周圍,小徐是突然被人發現死在某處的,那麼我們當然要積極配合調查,畢竟裡面可能會有蹊蹺嘛。但現在小徐是死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裡面不僅有我們單位的醫生,還包括兩位警察,怎麼說也不可能是一起謀殺案吧?如果真有人害了小徐,那麼五六個人在周圍,十多隻眼睛看著,怎麼可能沒看見?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出陽說:“您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我要跟您說明的是,雖然當時我們就在徐享文周圍,但我們並沒有一直盯著他。我們一直在和彭大夫說話,而我同事也是在徐享文掉下去之後才發現的。所以這裡面不存在一個眾目睽睽的性質。”李出陽說著,又補了一句,“當然,王雨梅大夫當時的情況我就不是很了解,當時她在幹什麼我們都沒有注意。而且她也是整個過程中離小徐最近的人。”
這時展健生開了腔:“王雨梅?——哦,我想起來了,那個空調室外機就在靠近她寫字檯的一側,如果小徐是到窗台上查看室外機的話,一定是離她最近的!”
李出陽看著他不說話。展健生又說:“我覺得你們應該重點問一問王雨梅!”
李欽傑問他:“怎麼,你懷疑是老王把小徐推下去的?這也太扯淡了吧!她要真想害小徐,幹嗎撿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那不是等著被活捉呢嗎?”
孫小聖藉口給單位回電話先出了屋。李出陽這時向展健生拋出疑問:“展院長,剛才在樓下你告訴我你是吃完飯準備上樓的途中碰巧發現徐享文從樓上掉下來的。那麼之前你有沒有在樓下逗留過呢?”
展健生一愣,然後做苦思冥想狀:“當時……之前……”李出陽和李欽傑都看著他。半晌他一拍大腿:“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當時不是要著急上樓,我接了家裡一個電話,一個親戚生病了,我就是在跟家裡人說這個事,大概聊了有一陣兒吧。然後我才發現有人從樓上掉下來的。”
“‘一陣兒’是多久?”
“大概……二三十分鐘?”
李出陽點點頭:“我明白了。”
展健生問:“怎麼,是不是案情對不上了?不好意思,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我也沒有細想,就想著趕緊把李院長找回來一起商量著怎麼處理。”
李出陽正想著怎麼離開,正好幾個辦案民警敲門,他趕緊藉故出來,看見柳星沉和王鹿羽還在走廊里坐著,倆人有點兒像暴亂中不知所措的難民。李出陽看著倆人的可憐樣有點兒好笑,便過去問他們餓不餓,餓了好先訂份外賣吃。
柳星沉說不餓。李出陽說:“這件事可能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完事。”
王鹿羽撓著腦袋,傻乎乎地說:“沒事,你忙你的,這兒有我呢。”
柳星沉瞅著他笑笑:“你就吹吧!”
李出陽剛要走,聽見這句話忽然止住腳步。柳星沉看他愣了一下,問:“怎麼了?”
李出陽想了想,說:“沒什麼。”說著走向劉鑫的辦公室,推門進去。辦公室里還是之前的模樣,但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出陽在屋裡轉了一圈,把手伸向門口的立櫃頂上,摸了摸,又拿了把椅子站到上面,觀察柜子頂。他發現柜子頂上有兩個小孔,出陽從椅子上跳下來,又東翻西找起來。
孫小聖同樣在樓下找東西。他深覺李出陽之前的懷疑有道理,展健生作為一個副院長,對事發前後自己的行為遮遮掩掩說不清楚,十分可疑。剛才李欽傑的一句話點醒了他:如果兇手要想謀害徐享文的話,是不可能撿一個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場合下手的。試想一下,即使王雨梅計劃周全,也無法蒙蔽在場的所有人。只要有一人餘光瞟到,就必然成為讓她吃槍子兒的證人。王雨梅活了一大把年紀,不可能不明白這點道理。所以王雨梅絕不是兇手。
孫小聖於是懷疑案發前在樓下莫名徘徊的展健生。雖然現在說不好展健生和徐享文之間有什麼恩怨,但他前後不通的解釋似乎證明他有所掩飾。小聖先偷偷找彭曉要了展健生的手機號,然後打給吳良睿,讓他幫忙查一下這部手機今天的通話記錄,然後來到樓下,站到展健生之前一直站的位置,觀察地形。小聖猜測,如果徐享文死於謀害,那麼兇手八成就是在外面對他構成威脅,從而造成他直接或者間接跌落的。在屋外作案,遠比在之前那間辦公室里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