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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孫小聖滿腔怒火都把腦細胞燒乾淨了,“你丫瘋了……瘋了……”
“你要麼把瘋子抓回去請賞,我認栽;要麼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跟我這兒閒扯淡。”
孫小聖嘴裡沒話,干瞪著李出陽倒氣。倆人紅著眼對視幾秒,忽然孫小聖手機響了,接起來正是花姐。四周靜得怕人,聽筒里花姐的嗓音劃破周圍沉悶的空氣:“你在哪兒呢?找到李出陽沒有?”
李出陽死死盯住孫小聖。
孫小聖舉著電話,愣了半晌嘴唇才開始嚅動,“……沒有。”
掛了電話,孫小聖表情嚴肅,“到底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那你跑什麼?”
“那你追什麼?”
孫小聖無語,伸手去拽李出陽胳膊。
“你給我鬆手!”
孫小聖自知嘴拙辯不過他,也不再饒舌,拼盡全力拽他往胡同外面走。兩人拉拉扯扯好幾分鐘,離胡同口還差著好幾米呢,小聖就挨了李出陽一記窩心腳,差點兒四爪朝天。小聖想自己勢單力薄,肯定不是他對手,但此刻叫支援他恐怕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便雙手做投降狀,讓他少安毋躁。
兩人駝著背氣喘吁吁地在胡同口對視,目光里全是深不見底的防備。小聖看著李出陽那張有形無狀的喪臉,看著他也不知是被汗水還是雪水泡濕的頭髮,看著他臉上赫然分明的血線,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這還是李出陽嗎?但凡他在自己身邊,難道不是應該人模狗樣地對自己頤指氣使嗎?難道不是應該一直存在感爆棚地藐視自己嗎?難道不是應該一如既往地裝聾作啞關鍵時刻才大恩大德地提點一下自己嗎?他怎麼能變成這副狗德行,把孫小聖的生存法則都擊垮了!
小聖在冷風中苟延殘喘,兩個月前自己被劉洵冤枉時的恥辱感又復發了,攪得他渾身酸痛,雙耳轟鳴。他開始額外地心疼起身邊這個人來。要不是李出陽這樣瘋癲無狀,他又怎麼會一眼認出兩個月前同樣飽受折磨的自己?小聖忽然感到一種血性,漸漸地,這種血性又催生出本能的保護欲。欲望挺強烈,帶有那種類似於美國大片裡的英雄主義,他感到自己身形都跟基因突變似的驟然高大起來。他孫小聖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地變身了,他要為自己的陰損隊友李出陽盡一份遮風擋雨的暖男使命了。
“你跟我說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小聖不用質疑發問的口氣,只是平淡敘述。仿佛這話只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牽引。
“跟你說管用嗎?你要能明察秋毫,自己當初還會被劉洵抓進訊問室里?”李出陽只顧譏笑。
“正因為我坐過那鐵椅子,所以我不會讓你進去坐。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孫小聖用一種罕見的冷靜表情看著李出陽。
李出陽有些意外,愣了幾秒,終於暫時放下戒備,開始跟他講述案發前自己的行蹤。
他說當時他正在露台上抽菸,一會兒陳松沅就笑模笑樣地朝自己走過來,說有事要同自己講。李出陽知道他沒憋好屁,面色陰冷地問什麼事。陳松沅嘴角浮現出慣有的輕浮笑意,淡淡說道:“我跟勾月馬上就要結婚了,這已經是昭告天下的事了,相信你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了吧?”
出陽想,這貨還真是自命不凡,說得自己跟皇帝大婚一樣驚天動地。
陳松沅繼續說道:“其實呢,你會以為我叫你來是跟你示威,所以對我充滿敵意,其實大可不必,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真的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別兜圈子了,有什麼話你就說。”
“是這樣,你聽沒聽說過‘嬰靈’?”
“什麼?”
陳松沅收住笑容,周圍雪花被施了什麼法術,在他蒼白的臉上凝練成大股寒意,“勾月對於我、對於我家來說,哪點都是很登對的,我和我爸媽都很滿意。但是有一點我不能不介懷。我曾經把她的體檢報告給醫生看過,醫生檢查過她的胸腹片後告訴我,她墮過一次胎。”
李出陽只覺頭頂好像被人用砂槌敲了一下,不疼,但卻轟然作響。
“我本人對這一點倒不是很在意,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嘛。但是你也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很講究運勢的。我媽為這事專門請教過大師,大師告訴她,墮過的胎都是有怨氣的,會形成‘嬰靈’。‘嬰靈’作祟,會大大影響今後父母的健康和財運。如果請佛牌加持,恐怕也不是長久之計。最好的辦法是,給這個‘嬰靈’做一場法事來超度,化解它的怨念,讓它早日投胎不再作祟。但是做法事的必須就要請來它的生身父母,否則做也是沒有意義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出陽目瞪口呆,大聲反問:“你沒事吧?這是哪門子說法,這麼邪門你也信?”
陳松沅不疾不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勾月的體檢報告就在我的臥室,你要認為我拿你開涮,咱們大可以去找醫生證明。你家裡也是做生意的,想必你應該理解我父母的想法吧?誰都不願拿自己多年的經營的身家開玩笑。”
“我不理解。這種鬼扯的說法我聞所未聞。再說了,這樣你以後還讓她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