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賴家兩隻小狗好像受到啟發,湊近傻了眼的曹飛鵬腿邊,沒完沒了地聞他褲子。
李出陽正盯著那兩隻狗出神,忽然被拍桌怒吼的民警嚇了一哆嗦,“你有種賴在這兒就別起來!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可說的?”
出陽一聽,嘿,人家這邊都鐵證如山了自己還在外面傻咧咧走訪呢,於是趕緊小聲問一邊的年輕民警找到了什麼證據。小民警似乎是平常鬱郁不得志那種實習生,此刻能趕在城裡警察前頭破案別提多揚眉吐氣了,笑吟吟地告訴李出陽,賴夏生屍體邊上發現的白酒曹家超市有售,而且這種白酒其實是縣上散裝賣的,附近有些村子的商戶為了斂財隨便找了個作坊製成瓶裝酒偷賣,市面上並不多見,在賴家屯只有曹家超市有貨。
曹飛鵬乾打雷不下雨半天也乏了,但被拷在桌子腿上想站也站不起來,縮在椅子下面打蔫。正當大家都以為他要認罪服法之時,才發現他是換了個套路折騰而已。他開始鬧病了。
他這病鬧得也是滑稽,人家都是無病呻吟裝瘋賣傻,他卻變本加厲地打上了噴嚏。他那噴嚏真不是一般人出的動靜,一連能連上一大串,轟轟烈烈節奏感十足,都快趕上禮炮了。
李出陽此刻心想,所謂的酒瓶證據其實並不牢靠,起碼不具有唯一性。除非在瓶子上面發現了曹飛鵬的指紋或者DNA,否則誰又能一口咬定它就是出自曹家?再者說,就算是曹家的東西,那賴夏生買到手裡,甚至是被曹飛鵬拱手相送的,那又能說明什麼異常?無非就是能在時間和恩怨這些小缺口上扯扯罷了,要想坐實還差得老遠呢。
實習民警似乎要讓出陽心服口服,又掏出一小包東西,在出陽眼前晃晃,“當然還有這個,這個是在曹飛鵬家裡搜出來的。我想你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到賴家屯的吧?看來這一趟沒白來啊。”
李出陽問:“工業鹽?”
小民警揚眉一笑,存在感十足,“這東西現在賴家屯有不少人家都有,後來鄉里來人動員,很多家把它都銷毀或者扔掉了,但有些別有用心的人還是留了一些藏在自己家裡。曹飛鵬就是這種人,碰巧今天在發現賴夏生屍體的前後他又解釋不清自己去了哪兒。所以說事情是怎麼一回事,我想你心裡也有定論了吧?我們只等回去化驗指紋和酒瓶子裡殘留的毒藥了。”
李出陽蹲下來問曹飛鵬:“你中午的時候到底去了哪兒?”
曹飛鵬打噴嚏打得都缺氧了,氣若遊絲,“我就是在亂石崗邊上溜溜彎兒。你們要化驗儘管去化驗好了。”
小民警冷艷一笑,“這是你說的。別以為瓶子被燒了痕跡就沒了。有你哭的時候!”
老民警吵吵著要給曹飛鵬做筆錄,李出陽和白胖子來到院裡抽菸。此刻已將近傍晚,太陽斜在西頭的荒山上格外血紅。賴小民正拉著團團在院裡玩耍,看見出陽似乎無所事事起來,讓他稍等片刻,一會兒就開始做晚飯。白胖子想,人家家裡剛剛死了人,還能有如此待客之道真是難得,剛要謝絕,轉念一想定是老村長疼李出陽,自己只是沾光的,又滿心坦然了。李出陽也沒客氣,發現小團團鼻子裡塞了一團衛生紙,忙問是怎麼了。賴小民無奈地搖搖頭,“咳,小孩子淘氣,剛才撞到門框上流鼻血了。”
李出陽一愣,賴小民問:“怎麼了?”
出陽緩過神來,“啊,沒什麼,”然後又手指西山,“那座山叫什麼名字來著?”
小民說:“藤蔓山啊。其實以前沒有名字,後來因為夏天的時候山上長滿了藤蔓,大家就這麼叫開了。”
李出陽點點頭。賴小民帶著小團團奔廚房去了,不一會兒那裡冒出一股悠悠的菜香味兒。白胖子咽咽唾沫,本來中午沒少吃,但饞蟲又被適時地勾起來了。
“你覺得兇手是那個曹飛鵬嗎?”為了擺脫混吃混喝的嫌疑,白胖子目光炯炯地和出陽探討。
李出陽看他一眼,“是他不是他還不好說。但兇手肯定已經在我們視線里了。”
第7節
白胖子很費解,甚至覺得李出陽有點兒故弄玄虛。都是自己人擺什麼迷魂陣呀。李出陽只得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一五一十地給他分析。
首先,看起來賴家五口人似乎都有不在場證明。這個結論單純從昨天整個下午沒有踏進賴夏生的房間就能夠得出。
然後出現了兩個目擊者。一個是之前的村西頭的禿子,自稱在昨晚的籃球場附近看到賴夏生,而那晚籃球場唯一一個打籃球的張旭卻不承認見到賴夏生。
另外一個目擊者是村東頭的瓜嬸,幾乎和禿子同一時間點遇到賴夏生來管自己借錢。
緊接著是這個被徐六叔舉報的曹飛鵬。曹飛鵬沒有不在場證明,並且和賴夏生積怨已久。最關鍵的是,在曹飛鵬家裡發現了能致人死亡的工業鹽,曹飛鵬頓時成為千夫所指。
白胖子抱肩皺眉,“除了曹飛鵬,張旭也很可疑,另外那個瓜嬸也需要注意。她的證詞完全不符合邏輯。會不會是幾人合謀?”
他的推斷是,張旭作案,曹飛鵬負責提供毒物和毀屍滅跡,瓜嬸提供假證詞擾亂視聽。這理論聽起來還真是閃耀著幾顆智慧的小火花呢。
“曹飛鵬很有可能私下裡和張旭、瓜嬸關係處得很好,甚至可能沾親帶故,因為被賴夏生逼得無路可走,他找到瓜嬸和張旭協助自己除掉賴夏生,說不定要允諾事成之後回報給他們一定好處。”白胖子蹲在地上擺弄著三枚小石頭子,一板一眼地給出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