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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小聖真有種地下黨的爽勁兒。
“薛隊說,等會兒你接待他們時,千萬要注意細節,第一手機要靜音,不要接打電話、發簡訊、更別拍照,第二最好也別中途離場,有尿也憋著,否則這些都容易引起逯儼豪的懷疑。出陽,你要記得提醒他。”
不說還好,一說孫小聖才想起自己還存著一泡尿呢,倆腿立刻夾緊了:“那我就現在去一趟吧!我憋半天了。”
黑咪剛想罵他,忽然聽到耳機里薛隊說了句什麼,趕緊小聲說了句:“來了!”便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假裝一邊和燦燦起膩一邊去大堂開房。李出陽抬頭一看,原來是門口轉門處進來了四個人,定是逯儼豪等人。不出幾秒鐘,幾人已經走到孫小聖面前了。
逯儼豪是個精瘦的中年人,三角眼、鷹鉤鼻,頭髮梳得油亮,一看就挺有來歷。身邊三個人,兩個小伙子喚作“大豹”和“小豹”,估計是兄弟倆;另一個貼身的中年胖子叫“阿七”,級別上應該比大豹、小豹高一些,好像主要負責這次出行的財務工作。逯儼豪讓身後三個人止住步伐,看著迎面的孫小聖、李出陽,剛要說話,孫小聖先學王鹿羽的口吻試著叫了一聲:
“叔?”
“鹿羽?”逯儼豪表情凝重。
“是我……”小聖想,也不能太理直氣壯,要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謙卑。
逯儼豪上前一步,目光聚焦在孫小聖額頭上,半天沒說話。孫小聖被看得有些發毛,雙腿間尿意更大了。逯儼豪沉吟半晌,伸手去扒拉孫小聖的劉海,然後沉沉地吐出一句:“不對啊。”
孫小聖的尿差點兒下來。李出陽也一愣。又聽逯儼豪說:“這疤的形狀,不是你跟我說的那樣啊!”
“怎麼不是?”
“你電話里跟我說,疤是帶拐彎的,你這明明是直的啊。”
孫小聖蒙了圈,心裡恨透了老薛,這麼關鍵的東西怎麼不搞清楚!後來一想,也有可能是王鹿羽犯壞沒說,憋著要他命呢。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裝傻充愣了:“沒有吧!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疤拐過彎兒?我這疤一直是這樣呀!是不是您聽錯了?”
逯儼豪說:“沒有吧,你當時就是那麼跟我說的。”
“真的沒有啊,我自己的疤我能不知道?”他有點兒手足無措了,乾脆轉臉瞅著李出陽:“我這疤是不是這麼多年一直這樣?”
出陽想,你連我都沒介紹呢,讓我怎麼說話?孫小聖反應過來也覺得不妥,但心裡同樣想,他連我都沒認呢,我介紹你管啥用?
出陽只能機械地點點頭。孫小聖心一橫:“我絕對沒說過拐彎的事,叔,你這是怎麼了?你不相信我?”說著就要掏自己那張假身份證。
逯儼豪忽然指著孫小聖的鼻子,愣了兩秒,然後大笑:“沖你這傻勁兒,就是我侄子!”
原來是詐他,孫小聖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背後的汗也流到了屁股溝里。逯儼豪和他擁抱,使勁拍了幾下他的後背,又帶他找座位坐下。孫小聖一邁腿,排山倒海的尿意又來了。他趕緊借著說話轉移注意力:“叔,這是我電話里跟你說的兄弟李陽,你放心,他絕對是自己人,房間都是他幫我一起開的。”
逯儼豪朝李出陽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李陽……這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呀。”
出陽笑笑:“出生之前我媽找人給我算命,說我是火命,名字裡面要麼帶金要麼帶火,千萬不能帶水。我媽就給我起了這名字。”
聽到水,孫小聖又不行了,問逯儼豪:“叔,要不咱們先上去看看房間?”
逯儼豪剛叫了一杯茶,不緊不慢地說:“不著急。”說著沖阿七說了聲:“你去看看。”
孫小聖和李出陽目送阿七離開,逯儼豪問小聖:“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小聖按之前設計好的說:“我七歲和你們分開,後來好長一段時間被送到救助站,但是在那兒我也住不長久,又被送到了福利院,八歲多被一對夫妻收養,但一年多後他們覺得我養不熟,就趁著搬家去外地前把我扔了。那時候我才十歲,再回到福利院也沒人再收養我了,就這麼一直又過了四五年,我能自己掙錢了,就出來找工作,慢慢地自己也能在社會上活了。”
逯儼豪咽下一口茶:“真是苦了你了。喝點兒什麼?”說著就朝服務員打響指。
“不喝了不喝了,喝半天了。”小聖已經快尿失禁了。
逯儼豪瞧著一邊的李出陽:“你們怎麼認識的?”
李出陽笑笑:“其實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我和鹿羽四五年前都在城鐵口幫著黑車司機叫活兒,因為搶客天天打架,後來又來了一夥北方人,想占我們的地盤兒。雖然我們倆天天幹仗,但是面對外敵入侵,我們還是挺團結的,就跟那幫人幹了一架,把那幫人打跑了,打那以後我們倆就成患難與共的兄弟了。”李出陽邊說邊想,這也就是為了任務,擱平常打死他也說不出這麼違心的話。
逯儼豪有些不明白:“什麼叫‘叫活兒’?”
小聖雖然沒真幹過,但是見也見得多了,便眉飛色舞地跟逯儼豪解釋:“就是城鐵站外面有時候好些黑車趁警察不在時聚集在一起,找好些人到站口去攬客,碰見人就問去哪兒,如果方向和路程合適,就介紹給城鐵外面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