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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誰也沒看見在一層其他房間亂轉的高記者?”
“沒有。其實一層除了客廳外房間並不多,只有一間衛生間、一間儲物間和兩間客房。所以我們懷疑高記者是說了假話,就那麼兩間半破屋子至於他整整轉了二十分鐘?他一定是上了二樓。”蘇玉甫說。
“如果是上了樓,那他又不承認,這樣顯然有問題。這個人要重點關注。”花姐轉向趙大峰,“二層露台的情況怎麼樣?”
趙大峰這杆老煙槍此刻正在沒素質地噴雲吐霧,“很顯然陳松沅就是在二層的露台上遇襲的。露台被人打掃過,一大片區域被人用牆角的竹掃把掃過,看不到一點兒腳印。而且露台的圍牆不矮,陳松沅不太可能自己跌落,肯定是兇手在刺傷他後,以為他已經沒氣兒了,於是為了誤導咱們,把陳松沅推下露台,讓咱們以為院子裡才是第一現場。但是這個兇手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外面的雪很厚,但在露台下面卻沒有半個腳印。”
花姐深沉總結,“這也就恰好說明兇手當時一定是在這棟樓裡面。”
大家趕快點頭。花姐卻馬上又拋出一個重量級問題,“那麼兇器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大家目光又是一陣閃躲。確實,都挖地三尺了還是不見那個關鍵物證。白胖子有點兒沒話找話答非所問地接道:“我剛才和跟著去醫院的同事聯繫了,陳松沅腹部的刀口很深,卻不大,而且沒有連帶性刮傷,所以目測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造成的。”
花姐挺嫌棄地看他一眼,表達不滿,“那就很奇怪了。兇器能自己長翅膀飛了?”“還有一點也很奇怪,陳松沅是被刀刺傷,那麼一定會有血液流出或噴出,為什麼在上述那些嫌疑者中沒有發現誰身上有血跡?”樊小超咬著筆桿子說。
又是一個難以為繼的話題。會議正陷入僵局,就聽會客室木門啪啪作響,還夾雜著幾句嘈雜的人聲。黑咪把門打開一看,門口竟然是靳傑、勾月和大明。
勾月倆眼腫脹,跟犯了病似的二話不說就往進沖,靳傑在後面拖拽不及,差點兒被她帶一跟頭。大明在後面朝花姐賠罪,“我實在是攔不住……”
勾月直奔李出陽,聲音嗚咽眼淚四濺,“我害怕!”
大家見怪不怪了,她這是又循環到了情緒的第三個階段,說不定過會兒自己又冷卻了,又進入痴傻的省心狀態了。
孫小聖趕緊縮腳低頭,生怕這塊燙山芋滾到自己懷裡。
李出陽從座位上站起來,哄也不是勸也不是,只得先扶著她到牆角一個空座上坐下。燦燦見她還穿著禮服,脫下夾克外套給她披上。她在沙發里縮成一個小團,一邊抹眼淚一邊朝李出陽哭訴:“我可怎麼辦?我要回家,我不能再在這兒待著了……”李出陽剛蹲下來要勸什麼,她又猛然抬頭,“哦,不行,陳松沅還在醫院呢,我得去看他!我現在就得去醫院!”
李出陽把她按住,“你現在哪兒都不能去。”
“為什麼?他都那樣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走?!”勾月天助神力,竟然衝破李出陽的防線,直接跳了起來,“你們在這兒一屋子人開茶話會,反倒扣著我不讓走?”
“我們在分析案情。”李出陽餘光瞟著眾人,儘量耐心。
“案發到現在多久了?光玩玩頭腦風暴就能抓到兇手了?”
“我辦過這麼多案子,無數人這麼質問過我。但我沒想到連你也這麼說。”李出陽瞅著她,一字一頓。
勾月滿臉淚痕,嘴角浮現出詭異的笑,“‘連我’?我算你什麼人,也配你這麼強調?李出陽,咱倆只是失聯了好幾年的老同學而已,這幾年我認識你,你卻已經不認識我了。從現在開始,我也不認識你了,咱倆就一對兒陌生人了,多和諧,多自然。所以你還是別輕易用這種形容,我受不起,你也犯不著。”
李出陽嘆了口氣,“好吧,那勾月女士,我現在告知你,你不能離開這兒,因為案情還沒調查清楚,每一個人都有義務配合警方工作。”
“去你妹的,你把我當嫌疑人了?滾一邊兒去!”
勾月跟就義似的往出沖,李出陽使勁兒阻攔,勾月使勁兒扒拉他,扒拉不開,上手就打。李出陽也不躲,手緊緊拽著她衣服,儼然成了人肉沙袋,直到燦燦等人上來拉架。
勾月在一邊哭成淚人兒。李出陽走上前去,給她掉落一半的外衣披好,然後拉拉鎖。當拉鎖迫近領子時,他特意放緩速度。小聖記得勾月曾經說過,高中時他就是因為沒輕沒重地拉拉鎖傷了勾月的脖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同一個動作,卻反射出時間的形狀。這形狀沒邊角,沒規矩,卻愣能在人心裡找到合適的角落,嚴絲合縫地安放。勾月即將崩塌的內心被加固了,安全感稍有回升,漸漸不再鬧了,在沙發里默默流淚。
小聖鬆了口氣,還好她病情是穩定的,已經順利過渡到發呆狀態。
門口又有人敲門,劉洵闊步而入。
花姐問:“怎麼樣了?”
劉洵掃視眾人,最後面向花姐,“我這邊查得差不多了。就我來看,這個案子和咱們之前猜測的一樣,作案人就是賓客之一,而且這個人現在還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