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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出陽把這個驚人觀點拋出來後,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大家都感到已經有什麼無形無狀的東西慢慢顯現了,然後氣勢洶洶地迫近了。
漢子擺出軍人的鐵血面孔,“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
李出陽朝眾人打了一個響指,“好,現在感興趣的可以跟我過來。”然後又給白胖子使眼色,使勁兒指了指賴小民,“看好他。”
李出陽往車庫走去,不用問身後也跟著絕大多數的圍觀者,那陣勢,真有點兒像一群踏實肯乾的好群眾在追隨高瞻遠矚的引路人。很快李出陽打開車庫大門,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賴夏生生前那輛不大不小的高爾夫汽車,和邊邊角角隨意堆放的修車工具。在車庫最深處的那面牆前,還擺放著那個並不引人注意的破柜子。李出陽走到那破柜子的跟前,在大家都以為他要打開柜子展示什麼駭人物件時,他卻指揮丁驚宇和張旭,“把這個柜子挪開。”
張旭和丁驚宇不敢多問,一人一邊齜牙咧嘴地挪動。隨著木板和摩擦水泥地的刺耳聲尖銳划過,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副更震撼的畫面:在柜子後面的牆下方,一個電視機大小的牆洞赫然出現!而透過牆洞,可以依稀辨出牆那邊正是賴夏生屋裡的衣櫃背面。
眾人譁然,李出陽淡定介紹:“賴小民曾經跟我說過,這間車庫以前是老村長住的屋子,而老村長習慣於燒炕,牆上肯定會留有炕洞。而車庫的柜子和賴夏生房間裡的衣櫃恰巧都是背對這面牆而立,我就懷疑當初車庫裡火炕被拆了後,賴小民為了省事,並沒有專門把炕洞砌上,而是採取了一個簡單又聰明的辦法,用兩個柜子把洞的兩側堵上。因為車庫的大門是很嚴實的,所以絕不會存在漏風的情況,對他而言也省去了人力物力。就在曹飛鵬要被帶走的時候,我徹底懷疑上了賴小民,從而去車庫檢查了這個狀況。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
李出陽帶著一群思維涅槃的鄉親們回到院子裡,對漢子繼續補充道:“你還記得你當時說的,你們最開始打麻將時賴小民說在車庫裡修車嗎?後來他媳婦耿紅英也去幫了一會兒他忙。實際上在那時候他們就把嚴重醉酒的賴夏生順著這個洞拖了出去,然後摳著賴夏生衣櫃的底端把洞口封好,這頭也把柜子堵嚴,最後把賴夏生放進車的後備廂,用一團濕棉花塞到汽車排氣管里,然後發動汽車打開空調。這一過程也就是幾分鐘的事,他們夫妻兩人安排好後,馬上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從車庫裡出來,跟你們在自己房間裡搓上了麻將。”
李出陽向漢子遺憾總結:“這期間,賴夏生的房門和窗戶的確沒有動靜,你沒有看錯,可惜只看到了表象。”
漢子感到很挫敗,瞪了瞪賴小民,滿眼都是下錯注的懊惱。
“……下午時,夏生就死了?”賴春生腿一軟,倆眼都散光了。
李出陽擺擺手,“不會很快,但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他們夫妻倆特意操作了。排氣嚴重受阻的車廂內會不斷積蓄一氧化碳,高爾夫轎車是掀背的,後備廂與車廂的貫通性會更強,賴夏生會在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到一小時內被毒氣嗆死。反正在賴夏生每次喝酒後老村長都是會讓賴小民夫婦拿著車鑰匙和車庫鑰匙,他們把車庫門一鎖,誰也不會發現已經陳屍於後備廂的賴夏生。”
說著李出陽看著像豐碑一樣沉默著的賴小民,“你的計劃是,等到晚上夜深人靜時,你們夫妻倆藉口開車去尋找賴夏生,然後悄無聲息地把屍體在你家的自留地旁燒掉,製造一個他死於意外的假現場。因為這幾天那裡歸你家巡山,所以晚上是不會有人經過發現你們的行動的。正巧晚飯時丁驚宇來找你幫忙修東西,你就讓耿紅英在家裡坐鎮,然後自己藉機去丁驚宇家延續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捎帶腳還蒙蔽了一下瓜嬸兒,編了一個賴夏生準備進城的謊言,給自己和耿紅英的不在場證明徹底坐實。但是沒想到老村長吃過晚飯就等不及了,自己出門先找了一圈,然後非要讓你回來帶他一起去找賴夏生。”
老村長瞠目結舌,“你是說,昨晚夏生就在車的後備廂里?”
李出陽點頭,“一直到您和賴小民今早五點回家時,恐怕是的。”
“作孽呀!”老村長仰天咆哮,街坊們趕緊過去護駕。
“等會兒等會兒,”賴春生先發覺不對勁兒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啥。我爹和小民去找夏生找了一晚上,然後早上他把我爹放回來後,就去處理屍體了?但是不對呀,當時發現山上焚屍時,小民和紅英都在咱們身邊啊。咱們眼瞧著我們家自留地那邊著起了火,那就不可能是小民他們夫妻倆乾的啊!”
“你先聽我說完。他和耿紅英的確是想趁著天亮前把屍體處理掉。但是那時候已經是五六點鐘,天馬上就會放亮,貿然去山上焚燒並不保險;可如果屍體一直放置在後備廂里又是夜長夢多。於是他就想到一個辦法,能夠製造一個時間差,延後起火的時間,給自己和耿紅英創造第二個不在場條件。”李出陽說著指了指正房的方向,“那裡面的八仙桌子上擺著什麼,你們比我更清楚吧?”
“香爐!難道是……他們點了香?”小民警的職業尊嚴不允許自己的反應比村民們慢半分,話還沒整利落就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