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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聊什麼了?”
大明問完好幾秒才想起此刻應該把李出陽請出去,以免勾月回答後李出陽就此串供。但勾月仿佛早有準備,不等他開口已經一五一十快言快語起來:“當時就我們兩個人,我覺得場面特私密,就想著抓緊時間問他幾句心裡話。我就問他:‘李出陽,現在沒別人,你跟我說句實話,高中時咱倆好過一陣兒,那時候你是因為年少無知跟趕趕早戀的時髦呀,還是真喜歡我呀。’他特高冷地跟我說:‘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幹什麼,沒意義,還顯得幼稚。’我就說:‘這麼多年了,本來給你寫了這麼多封信你也不回個隻言片語,我已經不幼稚了,但偏偏就在要結婚的時候,就特迫切地想把這個問題弄清楚。’他就愣著不說話。我挺不高興,說:‘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就覺得你特虛偽,我給你寫信時沒有半點兒的虛情假意,也知道那些信你都收到了,但你就是不理我。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在跟我賭氣,後來我明白了,其實你從頭到尾都在耍著我玩,你根本沒把我當回事。我算什麼?無非就是你叛逆期時一個可有可無一廂情願的追隨者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倆骨子裡都沒變,所以我特別恨你。我這回叫你來聚會,就是要氣你,就是要跟你示威,我一點兒都不否認。我就是要讓你看看我現在多幸福,多滿足。看見那天你喝酒時的狼狽,我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她字字咬牙地說著,眼淚卻又開始往下流,“後來他跟我說:‘勾月,我設想過好些個你再回到古城時咱倆碰面的情景,卻唯獨沒有參加你和陳松沅的訂婚宴這個假設。如果說你真想刺激我,那我告訴你,你做到了。’”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畫面感豐富極了。孫小聖想,這倒真是合了勾月的初心。但一個懊悔的李出陽對於她來說,又代表著什麼意義?
李出陽臉色極其難看,仿佛被揭露隱私一樣不忍卒聽。
“我就笑了笑,挺得意,也挺無奈。我當時想,是呀,我的目的達到了,都有點兒生無可戀的感覺了。就聽李出陽又說:‘當初我不給你回信,是沒想著你有一天會這麼回來。我讓孫小聖去接你,其實不全是因為我沒空,實際上到那時候我還拿著架子呢。後來孫小聖跟我說你要結婚了我都沒當回事,覺得根本不可能,哪個男人的腦子能跟你搭上筋敢義無反顧地收了你?只是想著哪天自己心情好了,把自己收拾得風風光光去見你,假模假式地製造一個重新開始的邂逅,那多自然多體面呀。但沒想到,我錯了。’”
勾月泣不成聲,一屋子人聽得很是入戲,王木一都別過頭去揉眼睛了。靳傑見勾月哭得搖搖欲倒,趕緊上前把她扶回座位里。勾月這才倒順了氣,繼續說:“這時候陳松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露台門口,聽見李出陽說這些不由分說就要上來和李出陽幹仗。兩人就這麼吵吵起來。”
“後來呢?”花姐問。
“後來我把他們拉開,把李出陽先轟出了露台。我看著他走進二樓走廊下了樓梯後,又去哄陳松沅,但陳松沅又凶我,還說讓我先走,他要一個人靜靜,我就先下了樓。剛一出一樓大廳就看見院子裡著火,李出陽正往花房方向跑。所以說李出陽根本不可能是傷害陳松沅的人,他離開露台時陳松沅還安然無恙呢。”
三隊的人稍稍安定,聽上去這是李出陽最有力的不在場佐證了。孫小聖心裡向勾月三叩九拜:姑奶奶,還好您關鍵時刻沒掉鏈子,真乃中國好前任啊。
劉洵聽完卻撲哧一笑,“那你倒跟我說說,你下樓時,在大廳都見到誰了?”
“我光顧著往出走,誰也沒見到。”勾月格外仇視地瞥了劉洵一眼,小聖相信如果不是這麼一個嚴肅場合,她肯定就直接在劉洵腳下撒潑打滾了。
劉洵重新站起來走到勾月面前,“勾月女士,我千不該萬不該當著你的面討論案情,這才給你了這麼一個肆意製造假證詞的機會。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的話里漏洞百出,實在不足讓人為信。”
“我沒說謊,你憑什麼說我說謊!”勾月掙扎著要站起來,被一邊的燦燦泰山壓頂地按住。
“李出陽,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可想好了再回答我。”劉洵口氣冰冷,真有審問犯人的風範了。
“我們倆沒在露台上見面。我也沒跟她說過那些話。”李出陽終於開腔了。他聲音沙啞,一聽就是沉默太久,嗓子眼兒都鈍了。
勾月喊了聲李出陽的名字,剛要繼續說什麼就被劉洵的聲音蓋了過去:“王隊,這是勾月女伴兒的筆錄,您可以看一下。”
那女伴指的就是大海豹,花姐接過筆錄皺眉看了看,又在小聖等人手中傳看。筆錄里記得很清楚,大海豹陪著勾月下樓補了補妝後只見勾月上了一次衛生間,然後兩人共同出了一樓大廳。她根本沒見到勾月去二層,也沒看見陳松沅。
“我去衛生間時她在客廳等我,我出了衛生間直接上了二層,她根本沒看見!”勾月恍了兩秒神,脫口而出。
“那時間也對不上啊。再說了,你這個女伴兒也沒有看見李出陽從二層下來。你別告訴我她當時也是和你一樣心事重重,連二層下來一個大活人都注意不到。最關鍵的是,連李出陽本人都否認了,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劉洵話跟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