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頁
“你們倆還好著呢?”
“沒有,就是幫個忙而已。”
這牌坊立得給打十分。孫小聖心裡不屑,轉念一想,那貨又不是頭一回來古城,犯得著要人接站嗎?打個車還能累死?八成就是個嬌生慣養生活不能自理的公主病患者。而且他孫小聖堂堂一個代理探長,給下屬辦這種私事,傳出去也是有損聲譽。
李出陽看出來了,說:“你要不願意去也行,我跟花姐請一天假,反正她那邊缺人走不開,肯定叫一個當天休息的人去頂。沒關係,你忙你的去吧,回頭我也去忙了,人事安排交給她就行了。反正那地兒也不遠,離咱們市區才六十多公里。滿打滿算路上也就四個鐘頭,晚上肯定能回到市里了。你說她會叫誰?”
“行行行,我去。”孫小聖心裡罵街,心想領導就是不好當,一邊得鞠躬盡瘁身先士卒,一邊還得時刻防著這些別有用心的小嘍囉扇陰風點鬼火。
第二天上午孫小聖就開著李出陽的車來到了高鐵站接這位姑奶奶。小聖是個糊塗蛋,不僅找錯了站口,停車時還被協管員抓了現行,一扭臉的工夫人家就跟給殭屍貼符似的給他貼了違章。小聖於是追著協管員大姐的屁股求放過。大姐一身正氣地回絕了他,小聖只能垂頭喪氣地把車挪到了地庫,等泊完車,發現勾月的列車都過點兒了,於是趕緊給她撥電話。兩人沒頭沒腦地對了半天路線終於在站外廣場上接上了頭。
勾月長得不好形容,本身瘦瘦小小的,遠處一看很清秀,細看卻是個圓乎乎的人。別人圓都是圓身材,她卻是圓五官。除去鵝蛋臉之外,她鼻子眼睛嘴甚至包括眉毛都是沒棱沒角的,每一樣都圓嘟嘟亮晶晶,好像整張臉是一盤五子棋,怎麼看都給人一種無法突圍的感覺;打扮也有點兒非主流,完全是日本同人漫畫風,染得像紫甘藍一樣的頭髮,小襯衫水手裙,膝上套著兩條長毛襪,在這種季節也算是奇行種了。小聖之前還挺好奇李出陽曾經的女神會是什麼樣,見到本尊后一度以為自己接錯了人,發現此女很是尋常啊,大學城裡滿大街跑見著韓國歐巴還會高聲尖叫的那種,怎麼就能和李出陽有過一腿?
當然,李出陽也不是什麼上等貨色,只不過一貫傑克蘇慣了,很難想像會看上這種怪裡怪氣的傢伙。不過深究起來,這倆人至少從內在是般配的,都是邪門歪道的妖異路數。
小聖剛要嬉皮笑臉打招呼,就被勾月扔過來的小書包砸中腦袋。
“你自己看看表,幾點了?我出站快一個小時了,站得我都快靜脈曲張了。李出陽沒來也就罷了,找人也不找個正常點兒的,總共巴掌大的車站,你繞來繞去跟繞迷宮似的,我這不糊塗的都轉悠糊塗了!”她倒是不認生,犯起犟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頭捲毛嘩嘩甩動,好像紫甘藍成了精,要施展法力了。
孫小聖幫她把那方方正正的書包撿起來,賠著笑臉給自己找藉口。還沒說幾句呢,又被她機關槍一樣地抱怨掃射了。
“別跟我廢話,趕緊給我裝行李,我提不動!您可真行,好歹也是大老爺們,乾的還是警察,動作慢起來婦女都不如,腦子不好使還是腿腳不靈便?我是給你買點兒藥還是買副拐?你看著點兒,先把大箱子放進去再擱別的,這還用我教,小時候沒搭過積木?”勾月齜著兩顆虎牙對小聖頤指氣使。孫小聖忽然想起李出陽也有虎牙,每每齜出來也是陰毒無比,看來此物真乃賤人標配。
小聖多麼厚顏無恥的一個人,此刻竟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狼狽,動作一著急,腦袋竟然磕到了後備廂蓋,殺豬一樣叫了起來。
勾月樂得直往前車蓋子上趴。
好容易塵埃落定,倆人坐進車後,勾月問:“這車是李出陽的?”
“是啊。”孫小聖揉著腦瓜頂的包,另一隻手亂抓著找手剎。
“李出陽為什麼不來?”
“他臨時有事脫不開身啊。”
“你就沒事,你就專門負責這類雜事的吧?好像每個單位都有幾個端茶倒水接人送人的專員。”
“……你要去哪兒?辦什麼事?”
“我回來結婚啊。”
“跟李出陽?”
“當然不是。”
小聖茅塞頓開,原來她是來示威的,可見李出陽立的是塊血淚牌坊。事情開始有意思起來了,孫小聖問:“李出陽知道嗎?”
“當然知道,要不然他不敢來呢,怕衝動了一頭撞死我面前。”
小聖忽然有些掃興。真把這位娶回家才該一頭撞死吧。可見李出陽倖免於難了。
勾月也看出來了,這孫小聖儘管努力表現出一身精幹,實際上是個落魄蠢貨,分分鐘能被兜暈。她開始隨心所欲起來。女人一舒適,頭件事就是曬幸福。她說她未婚夫是古城什麼一個大財團的公子,叫陳松沅,他們異地戀了兩年,此刻要見家長然後商量結婚大計啦。陳松沅很完美,符合一切韓劇里霸道富二代的設定,長相帥氣視金錢如糞土,一肚子的理想抱負都是以讓另一半幸福為基點,摻不進去一絲的世俗雜念。小聖做出一個困惑的笑,意思是他那麼好,怎麼連接你一趟都懶得來?勾月挺懂微表情,告訴小聖說頭一天陳松沅的老爹在墨爾本跟人談生意時犯了心臟病,陳松沅擔心父親安危,直接定了一早的航班去那邊盡孝道了。這麼忠厚的人去哪裡找?富二代里就更是稀缺物種了。勾月說到這裡,渾身都被激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