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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尹哲謙很可疑,你先帶人去好好調查一下。從他這幾天的行動軌跡,以及周圍朋友同事目擊到的有關他的信息,都要採集一下。”小聖一板一眼。
“好嘞!”劉洵領命,轉身離去。
小聖送瘟神一樣神清氣爽。
他又想了想,先找王木一要來了祿八弟記的那本無厘頭日記,翻了翻,然後推門進了兩個保安的候問室。
候問室里除了鄭勉和祿八弟,高姐也在,腦袋上裹了一大塊紗布,正在角落裡用家鄉話小聲打電話,並沒有太注意小聖。倒是祿八弟很長眼,看見小聖馬上起身叫孫大哥,就差稍息立正敬禮了。鄭勉也有點兒拘謹,起身湊過去問小聖有何貴幹。小聖先給倆人發煙,陪著他們深吸一口,然後特認真地問他們:“你們說這個岳爽會不會有什麼第二職業啊?”
“您的意思是?”鄭勉和祿八弟都覺得這個問題有些不懷好意。
“她會不會是個女老道?茅山畢業的,會穿牆那種?”
倆保安跟聽外語似的看著他。
“又或者,”小聖正經八百,“是學變魔術的。可能師從大衛·科波菲爾,最起碼是劉謙,能大變活人,能瞬間轉移,一直在你們小區里隱姓埋名地蟄伏,就為了有天能夠一鳴驚人。”
鄭勉和祿八弟更不敢說話了,手裡香菸攢了一大炷菸灰,倆人愣是誰也沒顧上彈。
“說話啊。”小聖悠然坐下。
“不是,我們沒明白您什麼意思啊。”
“你們說啊,這好好一個大活人,出了門就再沒回來,最後發現了死在家裡頭。這種鬼話,別說在公安局了,你就是拿到大街上講,恐怕也沒人信吧?”小聖坐在椅子上盯著兩人,終於將話題落到實處。
鄭勉先明白過來了,苦著臉跟申冤似的說:“可是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啊。我們沒必要騙你們。”
小聖拿起手邊的祿八弟日記,嘩啦嘩啦翻著,抬臉問日記主人:“你呢?你有什麼想說的?這本東西里的信息量還真是大呢。”
祿八弟被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看看師傅又看小聖,好像忽然喪失了語言能力。
“6月15日,星期三,晴轉陰。今天二樓的岳爽穿了一件薄紗的粉裙,進樓時還問我這件衣服好不好看。我記得她已經有四五件差不多樣式的裙子了,只不過顏色都沒有這麼鮮艷的。我跟她說很好看,她還誇我會說話。我想再給她幾句好聽的,於是就問她這裙子怎麼著也得一千多吧?沒想到她卻告訴我八千多!我勒個去,真是太糗了。”
小聖把最後的“我勒個去”念得又重又長,十分投入,很有春節晚會上蔡明大姐的風範,聽得祿八弟恨不得撅屁股鑽到椅子下面避難。
“6月19日,星期日,晴——白天的一大段損你們業主的話我就不念了,從晚上開始——晚上時,岳爽回來了,上來先給我扔了一包糖,說是姐們兒結婚的喜糖。我打開一看,哇噻,全是費列羅,這一大袋子,至少好幾十塊大洋啊。她對我咋這麼大方?”小聖朝他翻眼睛,“沒吃就流鼻血了吧?”
鄭勉瞪了徒弟一眼,剛要打圓場,小聖又正兒八經地念道:“8月25日,星期四,颳風。樓下不知誰家晾的被子被風吹掉了,我趕緊用前台電話問了岳爽。她說不是她的,但還是很感謝我。其實我也知道,她那種品位,怎麼會蓋大紅背面兒的被子呢?”
小聖一臉夠了的表情,啪地把日記本合上,目光灼灼地盯著祿八弟,“看樣子,你跟岳爽處得好像有點兒微妙呢。怨不得岳爽腳扭了,會給你打電話幫忙,我怎麼之前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鄭勉在一邊賠笑,“孫警官,八弟是個很熱心的人,而且年紀小閱歷淺,瞎記點兒什麼東西您可千萬別當真。我可以打包票,他不可能跟那個姓岳的女業主有什麼的呀!”
小聖轉了轉眼珠,最後目光落到一邊的高姐身上。高姐剛打完電話,正一臉不知所云地看著他們。小聖問她:“你平時還算跟岳爽走得近一些,你見過兩人之間有什麼接觸嗎?”
高姐躥到祿八弟身前,跟相面似的仔細辨認,然後認真匯報:“要說他,那我沒聽姓岳那姑娘提過。不過這個小伙子很熱心的,每個業主進來出去他都很主動地打招呼。姓岳那姑娘肯定是認識他,但我沒見倆人有過別的什麼接觸。怎麼啦,警察同志,你是說他倆有一腿?”
見小聖不答,高姐又叮上一句:“是嗎?”
高姐的好奇和八卦已經把祿八弟逼到了崩潰邊緣,他竟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要衝小聖叩首了,“孫隊長,我是清白的啊!我怎麼可能搭上岳爽那樣的白富美,人家也看不上我啊!您仔細想想,我和她要是真有什麼,我還可能往日記里寫嘛!”
小聖哪兒受得了這種大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差自己也跪下跟他對拜了,趕忙讓鄭勉幫他一起把祿八弟攙起來。沒想到鄭勉不僅不勸,反而穩准狠地踹了八弟屁股一腳,“讓你平常瞎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看看,惹出事了吧!你媽當初囑咐你的那些話,你都忘了嗎?你怎麼那麼不讓我們省心!”
祿八弟被說中痛點,趴在地上嗷嗷啼哭。小聖這回來不及安撫他了,轉而問鄭勉:“怎麼,你連他媽也認識?你別告訴我你們是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