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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老闆養女的秀秀,外貌清秀可人,說起話來總是溫溫柔柔,很受客人喜歡。但是阿藍姐卻不能理解,這麽可愛的女孩子為什麽不受秋子婆婆喜愛?
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還是……阿藍姐思索了半天,始終得不到結論。
不過,就算秋子婆婆不喜歡秀秀,老闆卻非常的疼愛她。只要秀秀想要什麽東西,他都會買來送給她,簡直就跟對待親生女兒沒什麽兩樣。不,或許比親生女兒更好。
阿藍姐原本以為,對秀秀極度寵愛的老闆,對於她與廚師小陳的戀情應該會樂見其成。畢竟小陳不但長得英俊,而且還有一身好廚藝。最重要的一點,他對秀秀非常的好,好到讓人看了快眼紅的地步。
一想起以前的女服務生常常抱怨「小陳的眼裡除了秀秀以外,根本看不到別的女人」,阿藍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是這段受到眾人看好的戀情,卻遇到了非常大的阻礙。秀秀的養父,也就是九重的老闆,堅決不同意他們兩人交往。
在旅館服務了好幾年的阿藍姐想不透,福伯為什麽會如此反對呢?做父親的,不是總希望女兒可以有一個好的歸宿嗎?更何況,福伯又這麽愛疼秀秀。
只不過不管秀秀如何的懇求,福伯就是鐵了心的不答應他們兩人的婚事。
為了這件事,福伯與秀秀之間的衝突越來越多,回盪在旅館裡的緊繃氣氛幾乎快要讓其他的員工們喘不過氣了。然後就在某一天,秀秀突然離家出走了。
大家私下都在揣測,秀秀其實是和小陳約定好要私奔,所以才離家出走的。不過礙於福伯的面子,沒有人敢把這件事拿出來討論。
只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被列為煽動秀秀私奔的頭號嫌疑者,小陳,卻依舊留在旅館裡,並未像眾人私下所猜測的離職。
該不會……秀秀喜歡的另有其人?小陳只是拿來當擋箭牌的吧?光是想像就覺得這個念頭荒謬不已,阿藍姐連忙搖搖頭,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憑著腦海的記憶,沒多時,阿藍姐就到了菊之房的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大串備用鑰匙,她選了吊有菊花墜飾的一把,將其插入鎖孔裡面,輕輕一轉,門板便應聲而開了。
由於菊之房今天並沒有客人預定的關係,所以阿藍姐也毫不避諱地穿著鞋子直接踩上了榻榻米。反正房間都是她在負責打掃的,髒了也沒關係。
藉由窗外斜設而入的月光,阿藍姐迅速地環視了房內一圈,隨後目光落在黑暗中還留有淺淺輪廓的小柜子。就在阿藍姐彎身要拉開抽屜之時,一道輕輕淺淺的聲音忽地刮過了耳膜。
「什麽人?」阿藍姐反射性地回頭喊道,然而背後除了敞開的房門以外,什麽人都沒有。
是錯覺吧。阿藍姐才剛這樣自我安慰,那股細細的聲音又飄了過來。聲音低柔悠揚,仔細一聽,就像是有人在輕輕哼著歌。
阿藍姐狐疑地擰起眉,她看了一眼已經拉了一半的抽屜,再看向門外幽暗的走廊。思索了數秒後,阿藍姐忍不住在心底做出了「看一眼就好」的決定。
將腳步聲放到最輕,阿藍姐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悄悄地探出半個頭,想要瞧清楚是誰在外面唱著歌。
然而就算阿藍姐屏住呼吸、努力地張大眼,卻絲毫沒有看到任何人影經過,只有歌聲隱隱約約地迴響著……
鬼來了,鬼來了,
看到影子,就把眼睛閉起;
聽到聲音,就把耳朵捂起。
──你要躲好,
被抓到的人,下一個就是鬼。
彷佛被那乾淨渾茫的聲音所蠱惑,阿藍姐不自覺地踏出了菊之房,隨著童謠里的一句句歌詞,踏在木頭制的走廊上。
歌聲時而響起,時而停止,但是不管阿藍姐如何努力的豎起耳朵傾聽,在歌詞的某個地方總是含糊不清,彷佛被消去了一樣。
阿藍姐的腳步完全沒有停下,她張著茫然的眼,身體搖搖晃晃地追尋著歌聲。無論是小陳的傷口,還是旅館跳電的問題,都被她拋在腦後。此刻盤踞在心底的念頭,就是找到童謠的主人。
視網膜如同被一層幽暗的顏色所覆蓋,讓她看不真切,只能無意識地被低柔的歌聲所牽引。
在哪裡?歌聲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阿藍姐踩著搖晃的腳步,不斷地在黑暗的走廊摸索著,卻始終得不到答案。每當阿藍姐的意識想要從黑暗剝離出來,命令自己停下腳步的時候,那低緩的聲音又會再次響起。
隨著前進的距離逐漸拉長,低柔的歌聲持續不斷地落在腦海,彷佛要刻在記憶深處一樣。在阿藍姐恍惚的神智中,只剩下繼續往前走的指令,她甚至不自覺地張開嘴唇,跟著哼唱起來。
鬼來了,鬼來了,
看到影子,就把眼睛閉起;
聽到聲音,就把耳朵捂起。
──你要躲好,
然而當阿藍姐即將要吐出最後一句歌詞的時候,一道化成實質的悠揚嗓音忽地貼著頸側,在耳邊輕輕響起。
「被抓到的人,下一個就是鬼」
阿藍姐的身體猛然一震,沉浮在黑暗的神智一瞬間被抽離出來。但是當她的視線恢復清明之後,卻發現自己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後院,腳尖前方竟是那一座蕩漾著波波水紋的池塘。
怎麽回事?她不是在菊之房裡面嗎?當這個念頭才剛躍出腦海的時候,一隻纖細白淨的手驀地貼在阿藍姐的背部,輕輕地向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