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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恩沒有透露夢的內容,如果連他自己都無法參透夢中之謎,他不相信眼前這個神棍就可以。這正印證了霍爾克對他的看法,克拉克警官的內心充滿迷霧,沒人能看得透。在這個小鎮上,他有意識地防備著他人,只對特定的人敞開心門。
“我們進來是因為你說可以告訴我最近的運氣如何,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值十美元的好消息?”
“你最近的運氣會很不錯,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最後都能逢凶化吉。”
“就這樣?”
“就這樣。”
“你要是在外面做生意一定會餓死。”
“可會來占卜的人無非就是想聽這句話,雖然你會遇到一些危險和困難,但不必擔心,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霍爾克看著面前的兩人說,“總的來說你們確實在往上行,我原本以為你們的合作會很困難,最糟糕的情況是互相成為對方的絆腳石,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魔咒已經被打破了。”
“對,我們合作得很好。”
“想聽聽我對你們的看法嗎?”
“關於什麼?”
“內心。”霍爾克說,“對使者,我們以前有過不愉快的經歷,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留鬍子的時候比較酷,也嚇走了很多人,現在這樣容易讓人心軟。你是個會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問題的人,如果使者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什麼人,恐怕這個小鎮早就已經翻天覆地。”
他把目光投向弗恩,接著說:“警官先生和這個小鎮格格不入,似乎總在和別人過不去,但不得不說,你確實給這裡帶來了一些變化。你的行為無疑是正確的,而且非常勇敢,充滿智慧,可有時又會冷峻得讓人害怕。”
弗恩朝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轉頭問路克斯:“你怕我嗎?”
“當然不。”路克斯回答,相反他覺得弗恩時而流露出來的冷峻非常迷人,他是這樣一個無畏的警探,一個不甘於困境的士兵。
霍爾克無奈地說:“我還是能拿到十美元的是吧?”
弗恩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幣放在桌上:“五美元,我還要帶走架子上的那副撲克。”
他得到了撲克,離開時霍爾克又叫住他。
“能和你說幾句悄悄話嗎?”
路克斯指了指外間的店鋪,告訴弗恩在外面等他。薇洛麗卡一直在角落裡偷看他們,看到他出來立刻躲到桌子底下。
弗恩問:“你要說什麼?”
霍爾克說:“一點額外的贈品。”
他站起來走到弗恩身旁,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是故意的嗎?”
“什麼事?”
“你知道守衛不會殺了你,所以故意讓尼爾森刺穿你,受那麼重的傷,假裝死亡,後面的全部計劃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弗恩望著他。
霍爾克接著說:“但是我又發覺其中有不合理和不必要的地方,我想會不會是因為你需要彌補之前的某個衝動行為而臨時改變的B計劃。”
“某個衝動行為?”
“你的小鎮廣播讓守衛們看到了可趁之機,給使者和你自己都帶來危險,這可能是到目前為止你犯下的唯一一次小錯誤,雖然我本人很欣賞這個錯誤。不知道別人的看法怎麼樣,但我們對會衝動、憤怒、有感情又願意為愛人復仇的人總是更有好感。”霍爾克會心一笑,“當然這全都是我的猜測。”
他說:“幸好你是個正直的警官,否則就太可怕了。”
第32章 斑馬酒吧
霍爾克對他說了什麼,弗恩沒有告訴路克斯,路克斯也沒有追問。
這件事很快就被忘記了。他們回到家,洗了熱水澡,在那張久違的床上睡個安穩覺。當晚,弗恩沒有做任何夢。
第二天下樓時他看到門房的角落裡有個黑色的東西,是那天和尼爾森搏鬥時摔落的格洛克手槍。弗恩把槍撿起來,檢查了一下彈夾,裡面還有10發子彈。看來鎮上的人對槍沒什麼興趣,大概和超能力相比,手槍只是件無趣的玩具。
這是個意外收穫,他把槍塞在後腰上。
今天他要去斑馬酒吧,但是只告訴路克斯去便利店買東西,要不了一小時就回來。
他先去了趟魔手餐廳,點了一份意式香腸加薯餅。艾米麗最近有些不尋常的感受,也許就是這種隱秘合作帶來的刺激感比一般感覺要強烈的緣故。
弗恩給她錢的時候,她不易察覺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一小時。
這是弗恩第一次留意這個叫斑馬的酒吧,它的外觀和斑馬毫不沾邊,一條陰森小巷連接著酒吧的門,幾個看起來睡眠不足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弗恩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大麻,但幾乎每個人都在吸菸,小巷中一片煙霧繚繞。
他看著他們,他們看著他。他想進去,其中一個攔住他。
弗恩沒有和他說話,抓住那隻伸來的手,把他整個摔到牆上。在這傢伙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下巴。
“別動。我是說所有人。”弗恩說,“我知道這裡人人都有超能力,但我也知道你們中間沒什麼厲害角色。如果有人不聽話,我就會開槍,明白嗎?”
沒有人再攔著他,他把手頭抓著的那個傢伙推進酒吧,後者踉蹌著往前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迎面而來一陣巨大的音樂聲。酒吧里一片漆黑,只有很少的燈光,照得每個人都心懷鬼胎的模樣。很少有酒吧一大早就開門,只是因為這裡除了醉生夢死沒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因此酒吧比小鎮上那個寫著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更敬業,不管什麼時候光顧總會有幾個同樣閒著無聊的人在裡面買醉消遣。
弗恩進去時,所有人都被那個差點摔倒的倒霉蛋嚇了一跳,然後才看到他。
他們都認識他。最近他在小鎮是個名人,如果鎮上有報社,一定會有記者找上門來,這些人對他特別關注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弗恩穿過重重煙霧,人們自動為他讓開路。
他打量著四周,酒吧有個非常高的天花板,陰暗的光線使它像個倒懸在頭頂的深淵,一眼看不到盡頭。他先走到吧檯,兩個原本坐在那裡的人回頭看著他。
“守衛在哪?”他直截了當地問,“你們有誰知道?”
“你想打架嗎?”
“如果你想的話。”
他看到拳頭一閃,對方的攻擊已經到了眼前。弗恩握著槍的手比這傢伙更快地打在他鼻子上,鼻血立刻流出來,疼得他驚恐地大叫。
弗恩把他按在吧檯上,另一個酒客立刻讓開,並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和守衛無關。
“我聽說他們總在這裡聚會,沒有人能告訴我怎麼加入嗎?”
弗恩望了望四周,忽然身後有個人抱住了他,他抬起手肘向後一擊,接著又有兩個人圍上來。頃刻之間,吧檯前的空地成了鬥毆場。弗恩打倒一個,另一個就用酒瓶當武器砸向他,他的手臂被碎裂的酒瓶砸中了一下,應該有一道不淺的傷口,但在艾米麗的時間裡,只有疼痛,連皮膚都沒有劃破。
他在對方的驚訝之中取得了勝利,一拳將對手打翻在地。
弗恩甩了甩那隻被砸到的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很難相信世上竟會有這樣的怪事。疼痛的感覺很明顯,甚至還能感到傷口在裂開,但就像艾米麗解釋的那樣,弗恩的腦子非常清醒地告訴他只有疼痛,因此他只要能忍住這疼痛就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用力。
他發現一旦知道不會真的受傷,沒有傷口,也不會死,似乎疼痛反而變得容易忍受了。
“現在有人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弗恩再次環顧四周,這回人們看他的目光充滿了驚訝、疑惑和畏懼,但是終於有人給他指了路。
弗恩順著酒客們的目光看到一扇隱藏在斑馬條紋中的門。
“謝謝。”他說。
這扇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
裡面是個更加昏暗的房間。
人不多,四個。因為外面的音樂太響,裡面的人絲毫沒有聽到剛才的打架聲。
“奧尼爾、托姆、皮爾遜、羅賓斯,如果我叫錯了名字,你們可以糾正我。”弗恩說,“其他人在哪?”
被叫到名字的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膽,獨自闖進他們的地盤。
“你想幹什麼?”
“為了避免容易讓人生厭的捉迷藏,我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談。”
幾個人都懷疑地看著他,事情不該有這樣的變化。
“使者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能力了嗎?”名叫羅賓斯的人問,他實在好奇,可弗恩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而他們那些受了傷的同伴卻或多或少還有些沒能痊癒的傷,這難免讓人感到不安。
“是的,不但如此,我還從他那裡得到了新的能力。”
守衛們將信將疑,但是顯然懷疑要比相信的成分更多一些。雖然讓使者轉移出自己的能力一直是他們想要達成的目的,但這樣的話從弗恩嘴裡說出來還是讓人感到難以置信。
“你得到了使者的能力?”奧尼爾說,“這不可能,使者轉移能力的代價會讓你灰飛煙滅。”
“我還好好活著。”弗恩說,“我要見你們的頭目,或者首領?隨便怎麼稱呼,你們應該有個頭兒是不是?”應該是,就連旅人那樣鬆散的隊伍都有個領頭的。
“你想見喬迪?”羅賓斯問,看來這個尚未路面的領頭人並不是個禁忌。
“喬迪·溫斯特?”
弗恩迅速地回憶著這個名字,可竟然沒什麼印象,看來他並不是那種擁有核彈一樣超能力的傢伙。
“他在哪?”
“在家裡。”個子最高的托姆站起來,他是個魁梧的黑人,像個籃球運動員,有一張讓人緊張不安的臉,巨大的眼球里布滿血絲,看起來非常好戰。
他走到弗恩跟前,像個巨人一樣低頭看他。
“如果你能打贏我們,證明你確實得到了使者的能力,我們就把地址告訴你。”
他沒有徵求其他人的意見,不過也沒有人反對。他們都很好奇弗恩說的是不是真的。
弗恩把槍放在桌子上,托姆的拳頭立刻迎面而來。一記重拳落在弗恩的臉頰邊,他躲開了。即使現在什麼都不能傷害他,他還是不想被這個碩大的鐵拳擊中臉。羅賓斯也加入進來,起初沒有人用能力,直到皮爾遜的匕首劃破了弗恩的手臂卻沒有一點血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