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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幹掉他嗎?”他問弗恩。芬克和凱勒被打倒的樣子至今讓他膽戰心驚,生怕自己也遭到同樣下場。
“沒有,難道我看起來像個殺人狂?”弗恩冷冰冰地看他。
艾伯特覺得很像,但他不敢這麼回答,即使沒有代價在身,他也不是弗恩的對手。
“不。”他十分勉強地擠出一個笑臉,“我覺得,你是個……挺好的人。”
“跟我來。”弗恩嚴厲地警告他,“別讓我發現你半路跑掉。”
艾伯特的笑容僵化在胖臉上,不情願地挪動著腳步跟在弗恩身後,看起來簡直像個正要被執行死刑的犯人。
弗恩帶著他走進魔手餐廳,艾伯特從門口擠進來。他不是個受歡迎的客人,人們可能會懼怕為非作歹的凱勒,可對於一個跟屁蟲,有的只是厭惡和鄙視。
艾伯特吃力地挪到卡座上,弗恩為他點了幾個不同口味的漢堡。艾米麗打量著他問:“新朋友?”
“不,我會請朋友吃招牌雞肉飯。”
“哦。”艾米麗不感興趣地走開了。
艾伯特飛快地吃掉了兩個漢堡,臉上的表情顯得更輕鬆了。
“克拉克警官。你知道這世上最恰到好處的是什麼?”他塞了一嘴麵包和肉餅自問自答,“就是地球上的重力,剛剛好。”
弗恩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艾伯特準備吃第三個漢堡時,他開始提問:“凱勒究竟想幹什麼?”
艾伯特嚼著嘴裡的東西望著他。自從落單之後,他的態度就有了轉變,對弗恩刻意迎合討好。
“你是指哪方面?”
“他綁架路克斯的真正目的。”弗恩始終耿耿於懷,認為事情並不像凱勒當初咆哮的那麼簡單,甚至覺得那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他想試試路克斯是不是真的不敢用能力。”艾伯特說。
“可他看起來不像這麼有鑽研精神的人。”
“也許……他害怕,他不想有使者存在。”
弗恩臉色嚴峻地看著他,把他面前放著漢堡的餐盤移走了。
艾伯特在他的注視下渾身不自在,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
“好吧。”他無奈地壓低聲音說,“要是他們知道,沒準我會像老沃倫一樣被幹掉。”
“他們是誰?”
“他們是守衛。”
“你呢?”
“守衛的……跟班?”艾伯特不太確定自己的身份,“凱勒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想得到使者的能力。”
“使者的能力能轉移嗎?”
“我不知道,但守衛們認為可以。這種想法在他們之間很流行,使者的能力僅次於主宰,無限接近於主宰,與主宰唯一不同的是不能逾越鐵則,不能違背能力需要付出代價的規定。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辦不到的。”
“你是說,路克斯可以把能力轉移給別人?”
“雖然沒有人試過。使者畢竟是使者,如果他不在乎代價,這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艾伯特猶豫了片刻後說,“在你來之前是這樣,現在不同了,人人都知道你們是一對。呃抱歉,我是說,你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死黨,摯友,總之他的代價有了具體的目標。這樣凱勒和守衛們就有了籌碼。”
弗恩不用他說明就明白了。
路克斯是使者,他不是,他的能力僅僅是變出一支筆。守衛們真正的目標不是路克斯,而是他的代價。凱勒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是為了確認路克斯有多在乎排在隊列之首的他。現在他們都可以確定了,無論做出什麼樣的犧牲,路克斯也不願讓弗恩代償。
“我想你得加倍小心。要是你被抓住,被他們用來要挾使者轉移自己的能力就慘了。”
弗恩說:“轉移使者的能力也需要付出代價。”而且想必這種代價非常驚人。
“對,你一樣會死。”艾伯特肯定地說,“不過如果有人的能力可以不讓你死呢?”
到了這樣的地步,路克斯一定會同意交換,他從來就不想要使者的能力。
“但這只是一種理想的交換方式,也有可能使者的代價優先於其他人的能力,這樣你還是會死。不過只要得到了使者的能力,誰又會在乎你們的死活。”艾伯特說完之後才自覺失言,十分彆扭地朝弗恩笑了笑。
弗恩把漢堡還給他:“他們打算讓誰來接受使者的能力?總不可能像分贓一樣分給每一個參與的人。”
“我不知道,但他們肯定有個人選。”艾伯特說,“他們不會告訴我,真的。”
“守衛們平時在哪裡見面?”
“我只知道一個地方,凱勒也不會把所有事都告訴我。小鎮東面有個叫斑馬的酒吧,有時候他們會去那裡喝酒聊天,不過不會談什么正事。如果有要緊事,他們就鑽進酒吧後面的地下室去。”
“你見過的守衛有多少人?”
“十來個,有些我不太能確定。”
“知道名字嗎?”
“有幾個知道,還有幾個只是見過。”艾伯特為難地說,“克拉克警官,我只是個跟班,恐怕幫不了你什麼忙。”
“我這裡有一份名單,把你知道的人勾出來。”弗恩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上面是他和路克斯整理出來擁有殺傷能力的危險分子。
“我想不起那麼多名字。”
“你必須想起來,我不是在求你想。”
艾伯特愁眉苦臉地看著一長串名字,攤開雙手說:“我沒有筆。”
“我有。”弗恩給了他一支筆。
第23章 交鋒
艾伯特能夠想起來的名字有十一個,包括威利·史蒂文在內。
弗恩收好名單,把買來的食物全都送給了艾伯特,這樣他就可以在自己藏身的小窩裡躲上好一陣。
離開餐廳後,他去另一家便利店重新採購,然後抄近路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轉移使者能力的事。這到底是個可行的計劃還是守衛們的異想天開,他得去找路克斯確認一下。當他走到家門口時,忽然覺得被一種莫名的緊張感籠罩著,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樣敏銳的感覺和視覺,似乎看到有個黑影在樓梯下一閃而過。喬伊·巴倫克的家在二層,樓下是門房和空置的房間。
他內心警惕著,托住紙袋底部的手已經悄悄握著格洛克手槍,表面卻一副若無其事的輕鬆模樣。
儘管已經有了提防,弗恩也明白如果遇到的是像芬克那樣可以影響人大腦的對手,警惕和手槍都不會有作用。在這種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他還是走了進去。樓梯咯吱作響,當他往上走第二格台階時,從轉角的陰影里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脖子。
弗恩感到一陣冰冷,那隻手按在他的後頸上,立刻讓他想起老沃倫的屍體。他來不及躲避,索性整個人向後摔倒,和偷襲者一起滾下樓梯。大概是背脊受到撞擊,那人的手挪開了,弗恩立刻轉身抓住他的手腕。紙袋已經不知掉到哪裡,幾個蘋果正在四處滾動。弗恩的槍口對準他,忽然間,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在耳邊響起。他感到臉頰一陣疼痛,像被子彈擦過似的。
那人的另一隻手舉了起來,弗恩移開已經瞄準的槍口,對著他的手臂開了一槍。
沒有警告,只有槍聲,他已經決定在小鎮上絕不再有任何猶豫和警告,不再說“警察,別動”,也不再宣讀任何權利。他飛快地習慣了用小鎮的方式解決問題。
偷襲者大聲慘叫,弗恩在這個過程中出了一身冷汗,卻沒有想像的那麼驚險。現在形勢對他有利。
“威利·史蒂文。”
“……你認識我?”這個人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弗恩知道除了疼痛,那是他在償還代價。
“這是我們的初次見面。”弗恩說,“我不認識你,但我知道你是殺害沃倫警官的兇手。”
“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威利·史蒂文喘著氣,勉強擠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那你有沒有想過,殺害老沃倫和放那兩個蠢貨出來的不只我一個人。”
弗恩的心狂跳,沒有片刻猶疑地扔下他,撲向牆角。這是比槍戰更險惡的環境,但是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弗恩的神經緊繃著,忽然間他感覺到一雙手抓住了他的頭髮,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猛地向牆上撞去。
血立刻就流下來,劇痛帶來的暈眩感幾乎要讓他昏厥,弗恩知道一旦失去意識就全完了,他強迫自己忍受住疼痛,握緊拳頭保持清醒。第二次撞擊時,他找到了反擊的機會,沒讓對方得逞。雙方僵持了片刻,弗恩舉起右手向背後開槍。抓著他的手鬆開了,弗恩轉身去看,背後卻是空的。
那是一雙男人的手,強而有力,連手指都充滿暴力。弗恩迅速地回憶守衛名單,想找出有隱身能力的人。
坎普·尼爾森的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
這是個難纏的對手,弗恩環顧四周,在地上翻滾的史蒂文已經忍住了疼痛再次舉起沒有受傷的手對準他。弗恩抬起腳把他徹底踢暈過去。
不要猶豫。他繼續告誡自己,這裡不是外面的世界,一秒鐘的猶豫都會萬劫不復。
現在他看不到敵人在哪,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不過好在尼爾森也要遵循鐵則付出代價,不可能在周圍潛伏太久。弗恩傾聽著四周的聲音,頭部遭受的撞擊讓他有種想吐的感覺,也讓他明白對方的力氣有多大。
就在這時,路克斯出現在樓梯上。他聽到槍聲匆忙趕來,弗恩向他大喊:“回去!”
路克斯立刻閃身躲回樓梯的轉角。
他們都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弗恩不知道尖銳的東西刺穿身體真的會有聲音,總認為那是電影裡才有的效果。可是那一瞬間他確實聽到了聲音,然後才是疼痛。他看到一截削尖的細鐵棍穿透了胸膛,他沒有感到詫異,而是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這時身體已經不再受他控制了。
身後的人再次抓著他,他痛苦地跪倒在地,但是奇蹟般的,他沒有覺得呼吸困難。痛苦很強烈,也使他的頭腦格外清醒,連剛才撞擊造成的暈眩感也消失了。
“不需要什麼主宰賦予的能力,你也會讓我們明白什麼是代價。這是你說的對嗎?”
身後的人走到他左邊,弗恩看到了他,他從半透明的虛影變為實實在在的樣子。坎普·尼爾森的手臂上爬滿深深淺淺的刺青,每一次他消失身影,重新出現時身上就會多一道刺青。他看起來像一張孩子們隨意塗鴉的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