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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給我停一下車!”
在Y銀行映入眼帘的一瞬間,文子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聲。
“哎呀,夫人,能不能小點兒聲?我的耳朵都要叫你喊聾了。”
司機嘟囔著,來了個急剎車。
“對不起,我突然想起要去另一個地方。”
文子來不及找回剩錢,便下了計程車。
她再次看了一眼手錶。
四時四十五分。
她來到銀行門前推門而入。不,還是要聽哥哥的話。她轉過身來重新走出了銀行大門。
嚓啦啦——身後傳來銀行的捲簾門重重地拉下的聲音。
文子過了馬路又上了計程車。
回到會社,斗峰心煩意亂,焦躁不安。他搖了搖頭,面帶苦笑,點了一支煙。
“老朴,碰上什麼好事那麼高興?”他的好朋友李文起問道。
“沒,沒有,哪有什麼好事。”
“出一趟門回來,你的氣色突然好多了。”
李文起是個大胖子。椅子在他的屁股底下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
“好什麼好……人都快瘋了。”
“怎麼,出了什麼事兒?”
“有點兒。”
斗峰拿起電話撥起了號碼。
“文子回來沒有?”
“是,回來了。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是她的哥哥,你給我喚喚。”
沒過一會兒,傳來了文子的聲音。
“平安到家了?我怕你出什麼事兒。”
“你放心好了。”
“去過銀行了吧?”
“去過了。”
斗峰頓時冒起無名怒火,提高嗓音吼道:“什麼?你存上了?”
“沒有,差一點兒沒有存上。到了銀行窗口前我又回心轉意了。”
“我還以為……行啦,沒有存上就好。明天再說吧。”
“哥哥,”斗峰欲撂電話,文子急切地喊道。
“幹嘛?”
“有信心嗎?”
“有沒有信心,先碰一碰再說。”
“碰上以後又怎麼辦?”
“我也難說。一旦見了面,我想總會有辦法的,不管是殺還是放……”
“哥哥說話太嚇人了。”
“是從醫院帶你出來的時候就產生了這種念頭。你也不要太擔心。好了,這些話就談到這裡。明天見。”
斗峰放下電話,呆呆地望了天空。
自從和妹妹分手以後,有一個念頭一直縈繞在他的頭腦里。妹妹說過,只要擺平這次事件,將給自己兩千萬元。她還說過給那個傢伙也有一千多萬,為什麼不能給自己的親哥哥兩千萬。他的心情有點酸楚,像是以兩千萬為代價被妹妹僱傭了似的。
可回頭一想,他不禁又興奮起來。兩千萬,這對自己來說分明是個天文數字。這是一個窮酸的工薪族攢一輩子,也攢不下的數目。兩千萬元,多麼誘人的數目。弄好了,這筆錢唾手可得。
他拿起煙,點了一下火。可是握住打火機的手顫抖不止。他確實需要錢,長期以來拋掉男人的尊嚴,厚著臉皮向妹妹乞討,不就是因為缺錢嗎?他明知道自己沒有還債的能力,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儘管最終被妹妹拒絕,儘管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徹底被踐踏。
“只要擺平這次事件,我就把這兩千萬元送給哥哥。”
妹妹跟他說過很多話,可眼下留在朴斗峰腦海的,只有這一句話。若能拿到兩千萬,該多好哇。
忽然,他轉念一想,又開始詛咒自己:我真是財迷心竅、見錢眼開的東西。那是什麼錢我竟敢琢磨它。此時此刻妹妹心急如焚,可我卻在打妹妹的主意。我不配做她的哥哥。
他看了一眼手錶,下班時間已到。他站了起來。這時在他身旁的李文起向他問道:“下班以後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回家唄。”
“在附近喝一杯怎麼樣?我今天值班。”
“是嗎?”
“媽的,能不能取消值班。今晚家裡有個祭禮,我還回不了家。真他媽愁人。”
“哦?”
斗峰思忖片刻,說道:“既然家裡有事兒,那就我來替你值一宿吧。”
“那敢情好。不過你不要緊嗎?”
“我不要緊。”
為什麼要替人家值班,就連斗峰自己也搞不懂。
“謝謝你。還是老朴善解人意。走吧,我來請你喝一杯酒。”
離會社不遠處有一家兼營飯店的酒家。
在那裡他們二人喝了一個小時酒。
每晚值班除了一名固定的警衛員外,會社裡都安排兩名會社職工。今晚值班的還有一個人是在營業部工作的叫做金武根的年輕人。警衛員只看會社大門,因此,會社大樓里只有斗峰和金武根兩個值班人。
S製藥會社坐落在永登浦郊外的一個偏僻的地方。
會社擁有一座兩年前竣工的約三千平方米的五層大樓。自從蓋起這座大樓開始,會社的經營效益便每況愈下。目前已是負債纍纍,其經營權不一定什麼時候被債權者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