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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請告訴我時間和地點。”
“……”
第五潛入者不予回答,撂下了電話。
“喂,餵!”
馬仁急切地呼喚幾句後,也撂下了電話。
怕對方再次打來電話,馬仁並沒有馬上離開酒店,但等了半天,對方並沒有打來第二次電話。總覺得又被第五潛入者逗了一下,馬仁心裡惱怒不已。
該死的傢伙,又在耍我。可我接到他的電話,怎麼那麼笨嘴笨舌?在他粗暴的口氣面前,我卻唯唯諾諾,恭恭敬敬。真他媽見鬼。
馬仁喝掉玻璃杯中剩餘的酒,走出了酒店。時間已過了晚上九點。他心煩意亂,情緒糟透了。似乎有一雙眼睛始終盯著自己,馬仁不時地環視著周圍。他想過向總部報告這一情況,可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有足夠的勇氣按照罪犯的要求一對一地與之見面。當時他滿口答應對方的要求,可對方卻連接頭時間和地點也沒說,便撂下了電話。
他走進了胡同。忽見有一個男人在胡同裡面對牆壁小便。尿水順著牆壁,一直淌到胡同中央。
馬仁走到他的身邊,也解開褲子,掏出了那個東西。他抬起頭,呆傻地望著天上發出冷冷青光的星星。
前面的男人解完手禮貌地向馬仁說道:“我先走了,請您慢慢來。”
那個人身穿黑色大衣,是個頗具風度的先生。與隨地小便的行為有點不相稱。
那個先生消失在胡同深處。馬仁抖動抖動那東西以後,提上了褲子。突然,他感到有一股小便以後的涼意向自己襲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剛才那個嗓音太耳熟。馬仁立刻反映過來了:就是那個聲音,就是剛才在酒店電話里傳出的那個聲音!
他疾步向胡同深處奔去。他不知不覺掏出了手槍。
馬仁一口氣跑到胡同盡頭,可就是看不見那個人的影子。如果那個人沒有利用其他交通工具,從時間上推斷,自己早已追上了那個人。
此時,酒勁正好湧上,再加上興奮過度,馬仁實在是跑不動了。他放棄跑步,慢慢地走過了胡同的拐彎兒處。突然,一個粗大的黑影向他迎面撲過來。
未等馬仁開槍,對方的腳迅速向他的腹部飛來。馬仁頃刻間被打倒在地。趁馬仁還沒有緩過神兒,對方的腳再次向他的腰部踢過來。馬仁頓時覺得喘不上氣兒。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他渾身已癱軟,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不知什麼時候,手槍已經離他而去。緊接著,強有力的臂膀從他的身後緊緊地勒住他的脖子,背部也被對方的膝蓋重重地壓住。馬仁覺得眼珠子直往外冒出。他想喊救命,可壓根喊不出聲來。如果對方再稍微加一點兒勁,自己的脖子非要被掐斷不可。他吐出了絕望的呻吟。怎麼會如此束手就擒呢。對於一對一的決鬥,他從來抱有充分的自信。事實上,從警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如此慘敗過。如此慘敗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強有力的對手也是第一次。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是違背諾言的結果。”
對方再次勒緊了馬刑警的脖子。
馬仁點了點頭。他的身體在痛苦地蠕動著。
“你要是再反抗,我完全可以殺掉你。”
馬仁被他粗暴地提了起來。對方纏在馬仁脖子上的手仍沒有鬆開。
“再跟我耍花招,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對方的手鬆開了。馬仁踉踉蹌蹌地被對方推到一邊。他靠在牆上,咳嗽半天。馬仁已經徹底放棄了撲向對方的念頭。
“不會有別的武器吧?”
對方勒脖子勒得實在狠,馬仁半天說不出話來。
馬仁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見此,對方舉起手友好地拍了拍馬仁的肩膀:
“對不起。初次見面,下手過重了。”
“你的手段太卑鄙,媽的……咳兒、咳兒……”
“誰讓你持槍追我?要不是我先下手,恐怕我早已被你打死了。”
“我不會輕易開槍。只是習慣而已。”
“給你,拿著。”
第五潛入者取下子彈以後,將馬仁的手槍還給了他。
“刑警丟掉了自己的手槍,回去就不好交代了。”
“謝謝你的關照。”
馬仁轉過身來怒視黑暗中佇立在自己眼前的漢子。因天太黑,馬仁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對方的個頭比馬仁高出一頭。似乎壓在對方身下,馬仁感到壓抑,感到窒息。對方是一塊巨大的岩石,在他面前,自己顯得如此渺小,如此無力。
“來,咱們上路吧。”第五潛入者說道。
“你要上哪兒?”
“邊走邊談吧。”
不久,街上出現了他倆並肩行走的身影。跟罪犯肩並肩地行走在馬路上,馬仁忽然覺得不可思議。他似乎在漫遊夢境。
第五潛入者兩手插在大衣兜里,默默地向前走著。一旦鬆開馬仁,第五潛入者似乎對對方毫無戒備。馬仁覺得趁此機會還他一手完全可以。但他沒有那麼做。首先這是違背諾言的行為,同時他也沒有信心向對方發起進攻。馬仁已經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走出胡同,他們看見有兩名巡警站在不遠的地方。二巡警荷槍實彈,戒備森嚴。見到巡警,第五潛入者並沒有露出慌張的神色。倒是馬仁有點兒不知所措。他在心裡猶豫不決:要不要向他們求援?只要喊一聲抓罪犯,他們就會立刻撲向這個人的。但也不敢保證他們能夠拿下這個傢伙。看對方不慌不忙、穩穩噹噹的樣子,決不能輕舉妄動。再說,作為男子漢的諾言,必須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