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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咱們邊走邊談。”朴斗峰先站起來說道。
他們兄妹倆像一對戀人,肩並肩地穿過了庭院。在黑暗的角落裡處處可以看見抱成一團的戀人們的身影。
“這裡正熱乎。可有點寒酸。”他自言自語道:“這些無處可去的年輕人真夠可憐的。這麼冷的天氣……”
他們拐了一個彎。文子有口難言,心急如焚。
哥哥,你知道嗎,妹妹多麼希望哥哥在我危難之際伸出一隻手拉一把。我不怕哥哥打我罵我責備我,我就怕被丈夫攆出家門。哥哥,我相信你會為我保密的。我把這一段時間來一直折磨我的難以啟齒的心事說給你聽聽,也許哥哥你能為妹妹想出什麼好辦法。因為哥哥畢竟是個男人。
“哥哥……”
文子用顫抖的嗓音低聲喊道。朴斗峰止住了腳步。
“哥哥……”
“有話快說,時間已經不早了。”
哥哥的這一催促,使文子好不容易提到喉嚨口的話又咽回去了。她停下腳步,帶著哭腔說了一句:“哥哥,我該怎麼辦好……”
“多麼大的事兒,這麼難為情?”
看見哥哥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文子用雙手捂上了自己的臉。
“喂,文子!”
不顧哥哥急促的叫喊,文子捂住臉撒腿跑開了。
不安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這兩個月來由於受盡來自身心兩方面的折磨,朴文子面黃肌瘦,憔悴不堪。
十二月初,下了第一場雪。
那一天早晨,丈夫剛上班不一會兒,有一個男人給朴文子掛來了電話。先接到電話的保姆把聽筒遞到文子面前。
“是哪兒來的電話?”文子的神經再次繃緊了。
“是一位先生。”
“就說我不在家。你順便問一下他是誰?”
保姆遵照女主人的吩咐對著話筒問道:“對不起,夫人不在家。”
“不在家?我明明知道她在家裡,不要瞞我。快把話筒換給她。”
“真的不在家。夫人剛剛出門了。”
“少嗦,你喚不喚她?”
“您怎麼不相信呢。請問您是哪一位?”
“你別問我是誰。如果她再不接電話,我只好親自登門拜訪嘍。”
保姆瞥了一眼文子,說了一聲:“真的不在。”
“那好。”
對方撂下了電話。
保姆向文子傳達通話內容:“我說您不在家,他發了一通火。還說再不接電話就親自登門拜訪。”
“他沒說自己是誰?”
“他叫我不要問這些。”
文子本能地感覺到對方就是毛世。
我不接他的電話,他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這個無恥之徒還有可能給丈夫掛電話呢。唉,不如一開始接過電話好了。
文子忐忑不安地吩咐保姆:“要是那個人再來電話,你就換給我吧。”
面對女主人變化無常的舉動,年輕的保姆糊裡糊塗地點了一下頭。
約摸一個小時以後,正當文子提心弔膽神魂不定的時候,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文子猛然站起來,用充滿恐懼的眼光向大門望去。保姆用對講機問道:“您是哪一位?”
“你家來了掛號信。出來蓋戳吧。”
“知道啦,請稍等。”
保姆關掉對講機告訴女主人是郵差送掛號信來了。文子癱坐在沙發上,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當保姆手拿主人名章跑到外面一看,站在大門外的人不是郵遞員,而是一個面戴墨鏡,形象恐怖的大漢。他的頭上和大衣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主人在家吧。”
“你是誰,從哪兒來?”小保姆嚇得連連後退。
壯漢不理睬對方的問話,推開保姆徑直往屋裡走去。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文子看到大搖大擺闖進來的壯漢,嚇得面如土色。毛世露出白色的牙齒無聲地笑了笑。
保姆跌跌撞撞地跟了進來。為了不讓保姆看自己的尷尬樣,文子極力裝出溫和的表情:“請進。”
“冒昧地拜訪,請多原諒。”
毛世泰然自若地脫掉鞋,進了客廳。若是讓保姆看到在這裡即將發生的事情,後果將不堪設想。文子對著目瞪口呆的保姆說道:“這裡沒有你的事兒,你去忙你的。”
“要不要沏茶?”
文子簡直恨死她了。可也難怪,年輕的保姆怎能理解女主人此刻的心情。
“你就不用管了。”
這時,毛世插了一句:“哦,客人來了,哪能一杯茶都不上呢。小姐,請你給我煮一杯咖啡好嗎?”
保姆似乎多少領會了女主人的意思,轉身回到廚房去了。
毛世連身上的雪也沒有打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坦然地說道:“過來吧,到這兒來坐。”
文子一聲不吭,老老實實地坐在毛世的對面。
“怎麼,哪兒不舒服?瘦多了……”
“你這麼找上門來,我可怎麼辦呢?”文子用緊張的聲音低語道。
“誰讓你不接我的電話。想躲我能躲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