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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的冬日,杭逸坐在窗下看雪。劉函坐在一旁的書案前作畫。聽到杭逸咳嗽,劉函立即放下筆,跑過來拍背遞茶。
杭逸瞧見他這副緊張的樣子,無奈地笑,“你專心作你的畫,別理我。再這樣,我去別的屋裡坐著了。”
劉函一滯。
杭逸輕嘆,“日升月落,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太過在意。我準備把鋪子也完全交給你打理,有王掌柜幫襯,應該不成問題。”
劉函挑眉看著杭逸,倔強地搖搖頭。杭逸看著面前的翩翩少年,笑出來,“你長大了,不必總黏著我,去做你該做的事。”
劉函不答,轉身坐回書案前,埋頭作畫。
杭逸睡到夜半,覺得有人在親他。他警覺地睜眼,便看到伏在他身上的劉函。他大驚,急忙抓住劉函解他衣衫的手,輕叱道:“函兒!”
劉函不管不顧,把手抽出來,扯開杭逸的衣衫,去親杭逸的脖子和胸口。杭逸氣得咳嗽起來,用力去推劉函,卻不想劉函雖然清瘦,竟能把杭逸扣得死死的。吻一路向下,劉函正要去扯杭逸的褻褲,杭逸終於抽出手,在劉函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漆黑的夜色里,清脆的一聲響。劉函的動作終於停下來,他跪坐在杭逸身旁,神情呆怔,不知道是被打蒙了,還是打清醒了。
杭逸攏好衣襟,咳嗽著坐起身,他又驚又怒,“函兒,你年華正好,以後前途無量,不要把心思全都放在我身上。”
劉函在黑暗中看著杭逸,神情疼痛難言。
杭逸又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歷,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不是你眼中的那個人。我不是他。”
劉函眼中一燙,搖搖頭。
杭逸不忍再責備,揮揮手:“好了,回去睡吧。”
劉函一動不動。
杭逸嘆氣,咳嗽愈烈。劉函這才跳下床,飛快地倒了茶來,扶著杭逸,看著他喝茶。杭逸喝完茶,看著回到床邊不肯走的劉函,無奈道:“今晚你便睡在這裡,但僅此一晚。”
劉函點點頭,小心翼翼從杭逸身上爬過去,像小時候那樣躺在里側。屋裡安靜下來,青花瓷缸里,傳來魚兒寂寞地游水聲。劉函從被子下鑽過去,從背後將杭逸抱在懷裡,他把臉貼在杭逸背上,蹭了蹭,蹭出一片淚來。
杭逸看著屋內的黑暗,無聲嘆息。
又是一年秋日,風卷著黃葉從枝頭飄飄悠悠落下。杭逸靠坐在窗下的榻上看書,書忽然從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書案前的劉函一驚而起,忙跑到榻前。只見杭逸頭歪向一側,仿佛睡了過去。
“子昀。”杭逸嘴裡,最後,極輕地叫出一個名字。
劉函心中大痛,用喑啞地嗓音,艱難地說出來:“葉繁,別死。”
一尾魚忽而從青花瓷缸里跳出來,摔在地面,彈動了幾下,最後再沒了動靜。
*
下午四點的鬧鐘響起,葉繁抬手按掉,睜開眼時,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他起床來看,李禤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他走過去,輕聲問:“怎麼了?”
李禤回過神,抬手摸著葉繁年輕的臉。
葉繁握住李禤的手,低頭親了親,溫聲說,“又做夢了。”
李禤伸出手臂抱住葉繁的脖子,蹭著葉繁的臉頰,輕輕說,“我愛你。”
葉繁笑容溫柔,撫著李禤的後背,溫聲說,“我也愛你。”
“嗯。”李禤笑起來。
貓十三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沙發上的兩人,按著飢腸轆轆的胃,煞風景地說:“葉大哥,晚上吃什麼呀,我餓了。”
葉繁這才想起客廳里還有一隻貓妖,微紅了臉放開李禤,從沙發前站起來,不自在地問,“你們想吃什麼?”
李禤卻是冷颼颼地掃了貓十三一眼。貓十三一個激靈,冷汗頓時爬上來,他最近實在是太大意了,差點忘了老鬼大人是老鬼大人,連忙躺下去裝死,用被子蒙住頭,含糊地大叫,“什麼都行,一切聽老鬼大人的!”
葉繁無奈地笑出來,抬手摸了摸李禤的頭髮,溫聲說:“行了,別嚇他了,晚上燉肉吧,你想吃魚還是五花肉還是排骨還是牛肉?”
聽到魚,李禤搖搖頭,臉色發白,“不吃魚。”
“好。”
晚上正準備開飯,院子裡忽然傳來急促的拍門聲,感覺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貓十三利索地跑出去開門,緊接著,原森氣勢洶洶地闖進來,在葉繁家裡一陣找,沒找到逄光,才一屁股坐在餐桌邊,沒好氣地問:“葉大哥,逄光呢?”
“啊?逄隊長?他不在家嗎?”葉繁詫異,他上次見到逄光還是半個月前的事了,一起喝豆漿吃小籠包剝茶葉蛋,還聊了聊“前女友”的事,但之後就沒聯繫過。
原森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擔憂,皺眉說,“他消失半個月了。我最近一直忙論文,也沒跟他聯繫,這兩天才發現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家裡也沒人。”
說到這兒,原森眼裡明確地冒出火光,從口袋裡摸出一支口紅,拍在餐桌上,“家裡是沒人,但有這種東西!”
“額,”葉繁心虛了一下,那天和逄光聊完,他總以為逄光是更喜歡原森的,沒想到今天情況急轉直下,逄光不僅不見了,還留下了證據。原森盯著葉繁臉上的表情,冷冷問,“葉大哥,你果然知道什麼吧?”
“我……”葉繁不太擅長說謊,而且他也覺得,不論逄光是選了誰,都應該和另一位好好說清楚,這樣莫名其妙地搞失蹤不太好。他咳嗽一聲,斟酌地說,“半個月前,逄隊長找我聊了聊,他前女友回來了,不過——”
不等葉繁把話說完,原森已經冷笑出聲:“所以是跟前女友私奔了?”
“不是,我覺得逄隊長不會這樣,他就算選……也不會這麼消失的,說不定另有隱情,而且原道長,那天逄隊長話里的意思,是他更喜歡你。”
“呵呵。”原森冷笑。
“你去警局問了嗎?說不定是忙工作呢,逄隊長上次說你特別忙,他不太好意思打擾你,是不是最近碰到什麼案子了?”葉繁問。
原森轉開臉,“沒去警局。我不想鬧到他工作的地方去。”
“那我來打電話問問。”葉繁先給逄光打電話,提示“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他想了想,打給了小劉警官。小劉警官聽到葉繁的話,一陣驚訝:“你不知道嗎?逄隊長辭職了。”
“辭職了?!什麼時候?!”葉繁驚呆,“為什麼辭職?”
小劉警官說:“半個月前,突然辭職了,我們也都嚇了一跳,但逄隊長說完辭職後,就再沒來過局裡,也聯繫不上。我還正想找你問問呢,知道他在哪兒嗎?局長還是想挽留他,讓他回來,說是工資假期,什麼都儘量幫他安排。”
葉繁掛了電話,看向原森。原森已經聽得七七八八,他眉頭緊皺,“這不正常,逄光雖然是個老流氓,但很熱愛他的警察工作,不會隨便辭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