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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禤驀地一呆,旋即“呵呵呵呵”笑出來,他揮開小石頭,坐回床上,“拿本殿下的美人圖來。”
小石頭驚訝:“大白天,在軍營,看美人圖?”
殿下,你你你太……淫|亂了!
小石頭雖然這麼想,但還是小跑著從箱子底翻出李禤最愛的那本《紅杏枝頭春意鬧》來。
葉繁與諸人議事畢,來到操場,發現李禤沒來,不由一陣擔心,小跑著回來。小石頭正在殿門口曬草藥,瞧見滿頭大汗跑回來的葉繁,沒有太驚訝,也沒有攔著,任由葉繁直接進了李禤的寢殿。
葉繁進來,見李禤安安靜靜趴在枕頭上睡著了,才放下心;又見李禤臉下頭還壓著本書,不由悄然上前,把書拿走。但他不小心瞥見了那書上的畫面,手一抖,差點把書扔出去,臉登時紅了個通透!
他急忙把書合上,放在一旁,抖著手把李禤放平躺好,替李禤擦去嘴角的口水,幾乎是夾著尾巴小跑著逃出了李禤的寢殿。
葉繁站在殿門口,猶自面紅耳赤,他停了好半響,才轉臉看向一旁悠然曬著藥的小石頭,壓低聲音問:“石公公,殿下他……果真是斷袖麼?”
小石頭嘿嘿一笑:“當然不是。”
“可,可,那日殿下親口說——”葉繁震驚地問。
“那個啊,殿下騙你的。”
“騙……?!”葉繁萬般壓抑著,才能讓他自己不要尖叫出聲。
“殿下呢,最討厭陛下幫他找的那些老師,那天見大將軍急著成親,所以才說自己是斷袖,想把大將軍嚇跑——雖然沒嚇跑便是了。”
“……!”葉繁苦不堪言,他竟然信了,而且還真的去面見了皇帝陛下。
小石頭打量著葉繁的神情,試探地問:“大將軍,您是斷袖麼?”
“……不、不是,告辭了!”葉繁抖了抖身子,小跑著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站在狹小的天井裡,大將軍葉繁仰頭看向一望無垠的晴朗天空,突然間無法描述他自己的心情。
……殿下不是斷袖,他應該放心了吧?然而,他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
有了葉繁從旁指導,再加上李禤聰慧好學,短短几日,不論騎馬還是射箭,李禤在技巧上都突飛猛進——雖然力度不足,但這需要慢慢增強。
這日,李禤獨自騎馬繞著操場行走一周,回到葉繁和小石頭面前,葉繁贊道:“掌握的不錯,趁熱乎再跑兩趟,可以適當加快速度了。”
李禤於是繼續騎著馬繞操場。小石頭在一旁感嘆:“之前殿下在宮裡的時候,十天有九天都病懨懨的,沒想到來了這軍營,反而硬朗了。”
葉繁笑看著馬背上的李禤,不說話。
這時親衛來報:“大將軍,有聖旨到了。”
葉繁不敢遲疑,囑咐小石頭:“石公公,你陪著殿下,有事來主帳。”然後急急忙忙跟著親衛離開。
李禤在馬背上看見葉繁走了,驅著馬小跑過來,問:“大將軍呢?”
“有聖旨,大將軍接旨去了。”小石頭見李禤要下馬,連忙上前扶著,打趣道:“殿下不練了麼?大將軍讓您再跑‘兩’趟,您才跑了一趟。”
李禤瞪小石頭,“我去瞧瞧皇帝哥哥放了什麼旨意來。”
等李禤進了主帳,葉繁已領旨謝恩畢,一看見來頒聖旨的內侍,他笑著走過去,“元公公,是你來了。”
元內侍瞧見李禤,忙得迎過來,躬身行禮:“老奴見過殿下。”
李禤將他扶起,笑道:“阿翁不必多禮,皇帝哥哥命你來有什麼事麼?”
元內侍笑道:“明兒是休沐日,陛下讓大將軍送殿下回宮敘話呢,陛下想殿下想得很。”
李禤氣哄哄道:“皇帝哥哥才不想我,是他親自下旨把我攆出宮的,哼!”
元內侍忙道:“陛下和殿下是親兄弟,回回吵架都說要攆出宮,可哪回當真了?不過是氣急的玩笑罷了,這不怕殿下不肯回去,親自下旨讓大將軍給送回去呢。”
李禤這才露出笑意。元內侍道:“奴才這便不久留了,趕回去復命。”
葉繁送出來。元內侍見李禤不在跟前,才收斂了笑意,輕道:“大將軍,出了這種事,陛下雖未責罰,但你卻要謹記自個兒的過錯——這是陛下,讓老奴帶的話。”
“臣謹記在心。”
第二日大早,葉繁來接李禤,準備送他回大明宮,見李禤什麼東西都不帶,詫異道:“行李不帶走麼?”
“不帶不帶,本殿回宮見一見皇帝哥哥,晚上再和大將軍一起回來。”李禤清爽道。
葉繁一愣,隨即微微點頭,沒多說什麼。
*
大明宮,拾翠殿。
日落西沉,紅光鋪滿了殿外的太液池。
“啪”地清脆一聲,李禤心不在焉地落下黑子,朝殿外看了一眼。小石頭會意,匆匆跑出去問了一問,又跑進來,朝李禤搖搖頭。李禤氣悶地“哼”了聲。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帝王仿佛毫無所覺,輕笑著道,“一個月不見,皇弟曬黑了不少,卻也長高了不少,在軍營里好玩麼?”
“好玩得很,皇帝哥哥得閒也去玩兩天。”李禤笑眯眯答。
帝王盯著棋局,執著白子,不動聲色地問:“可受傷了麼?”
李禤笑容一緩,轉開臉,輕道:“沒受傷,大家都護著我,誰敢傷我。”
帝王清脆地落子。
李禤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看向面前的帝王,澀聲問:“皇帝哥哥,您知道了什麼?”
帝王抬眸道:“你說呢?”
李禤臉色一白。
帝王繼續道:“你不必再等了,葉繁不會來接你回神策營了,他把你送回宮,就已經自個兒回去了。朕以後不會再讓你去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李禤喃喃問。
“那種下等人,也膽敢覬覦我大唐皇子。朕礙於顏面,沒有大肆責罰,但這件事,朕必無法原諒。”帝王向來波瀾不動的眼底,湧起淡淡的怒意。
“……所以,皇帝哥哥是在神策軍中安插了眼線?”李禤一臉意料之外,回過神來,卻又感覺是意料之中,“原來如此。”
帝王道:“把你孤身一人放入那群虎狼之人中,朕如何能真正放心?”
“虎狼之人?”李禤難以置信地問。
“那葉繁十六歲便上了戰場,八年間,既能威名遠振天下,便說明他殺伐無數——把你交給他,朕能安心麼?”
李禤騰地站起,直愣愣看著帝王,“皇帝哥哥,忌憚吐蕃,讓葉繁前去神策軍坐鎮的是您;懷疑他有不臣之心,送我前去試探他的,也是您;現在他忠心耿耿了,隨便扣個罪名給他,讓他任由您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