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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取好了衣裳,白憂也差不多收住了情緒。
純白的新衣,料子極好。
出自天庭織女的手藝,布料能不好嗎,這可是那是天織府的上上品!
不知為何,在看到新衣那一瞬間,莫名涌過一種的熟悉感,白憂疑道:“這衣裳……”
“……這衣裳是之前就預備送給你?”口上雖是說得不經意,眼神卻在小心觀察著白憂的反應。
一直緊捏的雙拳,直到白憂皺起的眉頭慢慢鬆開伸手去接衣裳,才慢慢放了下來。
——臭神仙,先說明,這次布料我可沒去偷。這是後來我辛辛苦苦用回夢從織女們那兒換來,特意為你量身定做的,喜歡嗎?
卻在觸碰的那一瞬,胸口猛地劇烈一跳。
這次心跳的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真切,還夾雜著莫名的抽痛,驚得白憂一抖,衣服掉在了地上,一道聲音驀地從腦海一閃而過:“嗚嗚嗚……臭神仙……疼,那頭野獅子咬我,嗚嗚嗚……疼死我了……”
他這一驚,那剛剛那好不容易才放鬆的雙手又緊握了起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開始後悔自己這點兒私心了。
“怎麼了?憂兒?”紅衣連忙詢問道。
白憂難以置信地摸著心臟跳動的左胸口處,抬頭環顧四周:“……誰在哭?”
“……怎麼了?”
“剛剛好像有人在哭?!”他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那道聲音,想聽清它,卻再也無法找到。
“沒,沒有啊,”強壓住心頭的情緒,紅衣故作淡定地低頭去撿那衣裳,一邊安撫道,“定是你昏睡兩天久了,出現的錯覺。
“可……”
“好了,先把衣服換上,”不等白憂說完,紅衣打斷了他,“我去給你打點水來洗漱?”
“……噢,好”白憂搖了搖腦袋,抬手揉額,想來也是自己有些錯亂了,眼下這屋子空無一人,哪來的哭聲。等紅衣關門出去後,他又重新拿過衣裳,換了起來。
衣服飄逸,絲質柔滑,穿起來甚是舒服。
——秀肩,窄腰,長腿,很是好看,不,是非常好看!
等換好衣裳回身時,敲門聲正好響起,看了看自己這身裝扮,白衣有些忐忑地前去開門。
待開門對上眼前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的人兒時,端著洗漱盆的紅衣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眼睛都直了。
“……好……”好看嗎?他想問,但這麼被人瞧著,白猶一時又有些惴惴不安,面上卻故作淡定:“還,合身嗎?”
——好看,當然好看了,以前我就覺得,這身衣裳非你不可。
“……合,合身,”良久,紅衣才喃喃慨嘆,“非常好看。”
“……是,是嗎……”這麼一夸,心底雖然高興,白憂面上卻有些難為情,他面子本就薄,也是頭一次如此在意穿衣這種小事,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便低頭裝作整理袖口。
——其實之前就想挑個特殊日子送你哄你開心,誰料東西還沒送出去你人先沒了。不過……現在送你,倒也正好。今天,也算是個特殊的日子。
可惜一切,早被紅衣全看了去,卻也不點破,一旁拿過方巾打濕後,上前替他洗臉。
白憂倒也不推脫,微閉著眼,睫毛輕顫。待洗淨臉後思緒清醒了些,這才發現怎的一直只有他倆,不見水影冥衣等眾人,便問他:“……他們呢?”
“他們……被我打發回去休息了,這院子本就是專門備給你的,我沒讓他們過來。”
毫不掩飾的宣稱一時叫人不知如何應答。想到上一次來這裡,還是自己受傷昏迷被的時候,平日彼此鮮少這般獨處,白憂沒再多問,既然禍害已除,天下太平,索性清閒幾日,回頭再問候眾人也不遲。
“你除去鬼煞的事一傳開,六界震驚,”紅衣臉不紅心不跳地慢慢扯進了正題,“你昏迷的這兩日,天庭還派人下凡了一趟。”
“派人?”
“嗯,昨夜來的,你還昏著。”言語間是遮不住的喜悅之情,紅衣繼續道,“走前,他們說今天會請你去天庭一趟。”
“請我去天庭做什麼?”白憂覺得越聽越奇了。
“天帝龍心大悅,備宴席款待你!”
“……款待……”人間的一個小國師,竟讓天庭如此大禮相待,白憂有些意外:“是不是有點兒小題大作了?”
——什么小題大作,那天帝老兒畏畏縮縮的,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都丟給你了,這本就是你應得的,笨!
“哪裡小題大作了,你為民除害功在千秋,當然要好好款待了。”紅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估計這會兒,天庭的人也快到了,一會兒你就跟著他們,去開開眼界。”
“……我?”白憂聽出不對了,“你呢?你功勞最大,應該讓你去才是。”
——若是可以,我,我又何嘗不想?
“你啊……一覺醒來怎的人都變糊塗了?”捏了捏人兒的臉頰,紅衣面不改色道:“你是人界國師,做的都是除惡為民的正義之事,何曾有過?我就不同了,鬼族本就低人一等,先前那幾千年裡又作了不少惡事,眼下能將功抵過不追究我過往就謝天謝地了,你還指望他賞我呢?”
好像……也對。六界中,除卻地位最高的仙界,其次就屬人界,而鬼族一直被視為六界最為低等的存在,怎可和人界的國師相提並論。被他這麼一提醒,白憂這才察覺自己無意間戳了人傷疤,內心只覺歉意,拉過紅衣的手,安慰道:“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紅衣笑著回握住他,“不過,你不必害怕膽怯,我聽說,那天帝老兒是個很隨和的人,你不用……”
話到一半,門外傳來動靜。
天庭的人來了。
蹭地一下,只覺心頭氣血直往上翻湧,排江倒海,止也止不住,緊握的雙拳上青筋畢露,十指扣著掌心,竭力壓制著自己,不能過激,不能過激!
“呵呵……正說著呢,人就來了。”笑容頓了頓,紅衣很快掩飾了過去,彎腰替白憂把新衣從頭到尾又細細理了一遍:“到時宴會上,各路神仙應該也會到場,你可不能像平時那樣端著了,他們身份比你高,要學會隨和一些,知道嗎?”
“……嗯,好。”白憂溫順點了點頭。他鮮少被別人說教,但此番紅衣的百般告誡,卻叫他心底暖意直流。
難得低眉順目地乖巧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卻叫看的人,心如刀割。
院外,攜著天帝詔書的小仙領著兩名天兵護衛早已等候多時了,見人出來,忙迎身上前招呼,因白憂昏迷,所以儀式不得不推遲了兩天,眼下他急於領著人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