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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警方到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警局方面稱,他們是最近才碰巧發現,那些樹人最後的行蹤,全都在南半球……就是你們目前所處的地方。”
左海洋想了想,又問:“林上校,你手上有樹人的失蹤名單嗎?”
“有的,我從最後一起報案開始念,第一起,銀河通用商務ID為……”
林上校用了好長時間,才把五起失蹤案的樹人名單念完,蘇湛光顧著捉弄阿炎,前面的都沒聽見,現在湊過來聽見林上校念什麼“黃水仙白薔薇綠蘿和紅石榴”,他莫名其妙道:“這是念什麼呢?議長,您打算種花啊?”
“別打岔。”左海洋皺眉打斷他,“這是失蹤名單。”
林上校把所有的名單念完,又簡單交代了一下警方的調查信息,就關掉了通訊器。
左海洋看了看旁邊凝神聽著的賀承乾:“有什麼感覺?”
“有藤類植物。紫藤。”
藍沛突然說:“還有孢子植物,不光是地衣之類的,好像還有細菌門。”
左海洋淡淡地說:“這讓我想起變成樹的蔡錦。我懷疑,這些樹人失蹤,恐怕和我們的敵人有關。”
“看來這個狡猾的敵人,利用了樹人的特性……”
賀承乾說到這兒,忽然停住嘴,臉色變得凝重。
“怎麼了?”
“有聲音。”賀承乾急促地說,“是小孩兒的聲音……哭聲!”
賀承乾的五感是這所有人里最為敏銳的,沒過多久,左海洋他們也聽見了。
那是很微弱的哭聲,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
所有人都飛快從天麟上下來,一個個神色緊張,連天麟們也明白狀況不妙,它們把蹄子放到最輕,呼吸聲也變得輕不可聞。
深山野林子裡,怎麼會有嬰兒的哭聲?
他們循著聲音往前走,不到五分鐘,所有人都停下來了。
眼前這一幕,讓他們驚呆了!
一棵極高大繁茂的杉樹,粗粗的枝頭,懸著一個綠色的蠶繭似的東西,哭聲就是從那綠蠶繭里發出的,再仔細一看,那分明是個被藤蔓纏住的嬰孩!
就在嬰兒下方,杉樹周圍,成片的巨型食蟲糙,張著邪惡的“嘴”,正等著那個嬰兒掉下來!
杉樹的另一側,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他用捆住的雙手死死扒著樹枝根部,嘴裡還在破口大罵:“……想弄死我就說個痛快話!把一個無辜的孩子抓來陪葬算他媽什麼英雄好漢!”
左海洋大驚:“阿昶!是阿昶!”
那聲音驚動了樹上的男人,他艱難地側過臉來看了看遠處人群,一眼就看見了賀承乾。男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賀承乾你這個混蛋白痴!都他媽的怨你!要不是你這個廢物礙事!老子今天不會被綁在這兒當人肉乾!”
他這一罵,所有人都愣住了,賀承乾將身邊的墨團兒往後拽了拽,他淡淡地說:“這不是阿昶,是犰鳥。”
“不管是不是阿昶,先救下來再說啊!”蘇湛著急,想往前走,但是李善麟一把拉住他:“蘇院長!危險!”
話音未落,一隻巨大的食蟲糙忽地撲過來,差點咬住蘇湛的腳!
天麟胭脂受到驚嚇,恢恢叫著直往後退。
這種變異的食蟲糙,光是葉片就有一兩米長,在微風中張著深紅的大嘴,輕輕搖曳。他們都見識過這玩意兒的厲害,左海洋曾經親眼看見一隻兩三斤重的野兔,被這種食蟲糙捕食,頃刻間只剩了白骨。
變異成這樣,它們早就不吃蟲子,改吃小型哺辱動物了。
天麟害怕這種巨型的食蟲糙,因為它能咬住天麟的蹄子。之前一匹天麟的蹄子就曾被它給咬傷,跛了好幾天。
樹上的犰鳥又在叫:“先把孩子救下來!別管我……操!藤蔓爬到我脖子上了……”
他最後半句,聲兒都變了,眾人定睛一看,俱是變色!
捆綁犰鳥的藤蔓在緩慢無聲地生長,它們爬上犰鳥的肩膀,一圈圈繞著他的脖子,這架勢明顯是打算勒死他!
而犰鳥之所以死死抓著樹幹不放,一方面他是不想掉下去,另一方面,捆綁他的那根藤蔓另一頭,正拴著那個嬰兒。
……只要犰鳥鬆手,他掉下樹去不算,嬰兒也會被急速收緊的藤蔓給勒得飛起、一頭撞在樹上——這麼大的力道,孩子肯定活不了。
“混蛋!放開我!……”犰鳥還在聲嘶力竭地罵,但是聲音已經啞了很多。
賀承乾飛身上馬:“墨團兒!咱們得去救他!”
話音一落,墨團兒天麟立時展開翅膀,騰空而起!
“先去救那個孩子!”賀承乾對著墨團兒的耳朵低聲說完,又衝著綁在樹上的犰鳥大喊:“犰鳥!你先給老子挺住!聽見沒有!”
犰鳥被藤蔓勒著脖子,聲音已然啞了,卻還不依不饒:“讓老子挺住?!你他媽怎麼不來試……咳,試試這滋味!老子快被勒死了!要是讓老子抓到誰是幕後黑手,老子要操得他連爹媽都不認識!”
左海洋他們又是駭然又是好笑。
在大家的印象里,江昶是個言語上十分克制的人,雖然嘴毒,但從不罵人,這麼多年,他一個髒字都沒吐過,就算氣得發瘋,也不會罵髒話泄憤。
現在這個和他有著一模一樣臉孔的男人,滿嘴污言穢語,咒罵不休,都快被勒得要窒息了,還不肯停嘴。
賀承乾騎著墨團兒,一直飛到嬰兒跟前,他剛想伸手去拽嬰兒身上的藤蔓,就見藤蔓忽然像長了眼睛,齊刷刷向他飛過來!
墨團兒發出一聲慘叫,它的一扇翅膀頃刻間就被藤蔓給爬上來了!
少了一隻翅膀,墨團兒無法保持平衡,在空中翻了個狼狽的跟頭,賀承乾差點從它背上摔下來!
“搞什麼你!”賀承乾氣壞了,然而墨團兒再不敢停留,顧不上呵斥,馱著賀承乾迅速飛離了杉樹。
一落在地上,墨團兒就拼命撲棱那隻沾著藤蔓的翅膀,左海洋和李善麟慌忙衝過來,拿匕首劃斷了那些藤蔓,這才把墨團兒的翅膀解救出來。
接下來,無論賀承乾怎麼勸說,墨團兒竟是說什麼都不肯再接近那棵杉樹了。
“它們有了心理陰影。”李善麟說,“畢竟首領夫婦就是這麼被纏住翅膀,活活摔死的。餘下的天麟會牢牢記住首領的死因,避免重蹈覆轍。”
“但是那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賀承乾急得臉色發白,“犰鳥快不行了,你們聽,孩子也哭不出聲兒了。”
沈霆卻突然蹲下身,用胳膊摟住天麟阿橘的脖子:“阿橘,咱們去!”
阿橘用力搖著頭,蹄子直往後縮。
沈霆的胳膊又用了點力,他的眼睛堅定地盯著阿橘的眼睛:“阿橘!不要躲!我知道你很勇敢!咱們不碰那些藤蔓,只要砍斷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