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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所到便會對這世間格局產生莫大影響,縱然無法立時見效,總能有所改善。郁師兄可方便透露,當初你與師伯所占測到的吉星出於何方,又在何處隕落?”靳帛符問道。
“與今日這顆吉星一般,出於魏國。”郁暘涎見靳帛符頗為驚訝,他卻只是蒼涼一笑,道,“至於隕落之所,大概只能算是時運未至,這世間大局還無法徹底撼動,就是不知張子這顆吉星,究竟要落到何處。”
“我看張子心繫民生,又是魏人,想必他有心進入魏廷,那這世間扭轉便自魏國而生了?”靳帛符道,“前有郁師兄為魏王尋找大羿陰陽魚靈骨,現在又有張子這顆吉星出自魏國,如此想來,天下如果當真要大動,魏國應是再成雄主了。”
郁暘涎對靳帛符的這番言論並不置評,而是望著張儀的客房,眉目間自生憂慮,喃喃自語道:“魏國,雄主。”
郁暘涎的一聲長嘆在靳帛符耳邊響起,他看著滿腹愁緒的郁暘涎,聽出了那一嘆中的落寞與焦慮。他深知在過去的幾年中,郁暘涎必定經歷過足以震撼內心之事,才會致使這少年寧願違背太虛家門規而留在這俗世之中。
“方才忘記問,張子的情況嚴重麼?”郁暘涎問道。
“吉星之力護體,已無大礙,不過他肉體凡胎,一時之間難以承受這股力量,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無礙了。”靳帛符道,見郁暘涎似有為難之色,他不禁問道,“倘若張子醒後問起這件事,郁師兄是準備如實相告,還是作出隱瞞?”
“一切未定之前,還是不要讓張子知道了,以免困他心神,反倒沒有好處。”郁暘涎道,“看來朱厭已經覺察到吉星之事,這次和九嬰聯手應該只是試探,而且我總覺得,這次的事並不簡單。”
“九嬰與吉星之間並無直接關聯,他應該是受人操控而對張子進行攻擊,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朱厭。但是當時朱厭又試圖打傷郁師兄你,這我就不太能明白究竟是什麼用意了。”靳帛符搖頭道。
“我為魏王尋找陰陽魚靈骨一事在他國細作眼中已經不是秘密,朱厭要傷我或是殺我,不是因為他受命於他國,就是魏國之中有人不希望我尋得陰陽魚靈骨。換言之,有人並不想平息眼下諸國拉鋸,彼此焦灼的局面,這個人可能是朱厭,也可能是朱厭背後之人。”郁暘涎分析道,“朱厭身上的氣息並不純粹,雖然方才只有短暫的交鋒,但是他所攜帶的那股氣息太過異常,甚至於是強大,即便只有絲毫,也難以掩飾,這才是我猜測朱厭不過為他人辦事的原因,其身後應該另有高人。”
“朱厭本就是上古凶獸,極難馴服,能令朱厭臣服之人,想來倒是有些可怕。”靳帛符內心不由生出一陣擔憂,唯恐局面變得越來越複雜,一發不可收拾,“我還是以為……”
“如果當真與洛兄有關聯,一個要殺我,一個卻一路助我,這隱藏在一切之後的高人,還真是讓人揣摩不出究竟是何用意。”郁暘涎沉思良久,卻終究無法對這個猜測作出合理的解釋。
“本以為下山只是協助郁師兄誅殺九嬰,卻未料到遇見這樣的境況。太虛山上一切從簡,當真是入世之後才明白這世間諸事複雜,彼此牽扯,早知如此,我便不下山了。”靳帛符嘆道。
然而轉念之間,想起張儀,靳帛符不禁望向那扇正關合的門扇,一時間千頭萬緒,心事也無從說起,同郁暘涎道:“我再去看看張子,可不敢再有疏忽,讓這顆吉星出了事。”
郁暘涎與靳帛符交談之際,洛上嚴仍在昏迷之中。然而虛空境地里自有一方隱秘空間,洛上嚴神智隨之飄忽,竟意外來到了這一片虛空。
“我不好直接去尋你,便只能將你請到此處了。”朱厭之聲傳來。
洛上嚴循聲望去,果真見那朱衣冷峻的男子自虛空深處緩緩而來,身旁似還有人相隨,待他看清才知竟是九嬰。
朱厭看出洛上嚴的驚訝之色,卻對此無動於衷,只是瞥了一眼身旁的九頭凶獸,道:“九嬰真身仍被鎮在既黎山的大羿封印之下,此時不過藉助這虛空之境幻化出形體,你暫且不用擔心。”
九嬰身形巨大,加之九頭同現,此時站在朱厭身邊顯得尤為可怖。然而洛上嚴卻發現,雖是九頭同在,其中卻有八頭雙眼緊閉,面無表情,不如剩下的那個睜開雙眸,大有睚眥盡裂之神。
“當初大羿為鎮壓九嬰,已將它其餘八命全部斬斷,如今只剩下這一命,依靠著自身怨力一息尚存,卻有八命之恨,故至今都還未消弭。我得以與之相通,也是憑藉這股怨力。”朱厭仰頭看了一眼九嬰,那凶獸似是有所感應,當即叫了一聲,聲如嬰孩啼哭,全然不似當時在客棧中的野獸哀嚎。
“你和九嬰為何突然襲擊張儀?”洛上嚴問道。
“裴陸予受郁暘涎之命在大梁時刻監視北郊封印,領主雖不甚介意,但終究有所顧忌。況且張儀身為天下吉星一事,九嬰自身有所感應,有些它要做的事,我也如法阻攔,畢竟我並不覺得若能殺了張儀,對我們有什麼壞處。”朱厭似是平平無奇的口吻,然而目光卻已經十分冷銳,盯著洛上嚴大有咄咄逼人之態。
洛上嚴並不懼於朱厭這般毫不客氣的態度,他亦面容沉沉,回應道:“亂世才有你出現的機會,你自然不會任由天下逐漸歸於平靜。不過你莫要忘記,這世間爭端已經持續多年,分久必合,是大勢所趨……”
“那就讓這一天晚些時候來。”朱厭打斷道,眼底顯露著頗為不屑的目光,依舊高傲地盯著洛上嚴,“九嬰說你的身上有令它極其討厭的味道。”
洛上嚴頓時警覺起來,恰聽見九嬰似是附和地叫了一聲,他便後退一步,牢牢盯著面前這一人一獸。
“不過你放心,九嬰想要重歸塵世,應該還需要你的幫助。到時候你破封印,九嬰出世,也算是你幫我了一個大忙,領主也會樂意看見大羿五星再破一處的。”朱厭道,仍是那樣盯著洛上嚴,似要從這玄袍少年身上看出些什麼來,“過去我一直不明白,領主為何要將你這樣一個凡間少年死而復生,經過骨女和封豚兩件事,再有九嬰之言,我不得不佩服領主的眼光,甚至有了更多的猜想。”
“你背著領主做這些事,甚至和九嬰勾結,就不怕領主知道之後,對你嚴加懲治麼?”洛上嚴問道。
“我有何懼?我之所以跟隨領主,不過是因為他和我的目的在某些方向是一致的,而有些事我又無法辦到,所以才由他發號施令。我所知道的東西,可你比多得多,單就是大梁北郊的封印,我也已經調查出了眉目了。”朱厭笑道。
“既然如此,你何不告訴我?也免得我對此毫不知情,事倍功半。”洛上嚴道。
“我今日來就是告訴你,大羿五星與大梁北郊的封印息息相關。一旦五星封印遭到破壞,北郊的封印便會受到影響,至於彼此之間是互助還是互損,你自己去猜。反正按照現在的情況,郁暘涎是會想要將五星封印全部解開的。”朱厭見洛上此時已是思慮沉沉,他又道,“我以馬陵北郊之地脈靈氣與九嬰互通,再藉助領主給與的力量幫助九嬰在虛空之境得以幻化形狀,不過就是為了幫助你去解開既黎山的封印。今日一場襲擊的用意,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