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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暘涎離開馬陵時,張儀依舊忙碌於北郊災民的搬遷事宜中。

    少年將行,張儀與他道:“郁兄弟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郁暘涎不知張儀這句話究竟代表了什麼,故開口問道:“張子想要與我在何處再會?”

    張儀笑而不語,故作神秘道:“時機若至,自當相會。”

    張儀曾說過想去秦國一觀,然而他畢竟身為魏人,也並非沒有家國之情,再者如今世道,外出遊學之子舉不勝舉,如張儀這樣的性格,還當真說不準將來他會去哪一國。今日他既然這樣說,郁暘涎也不再強求,道:“張子,後會有期。”

    郁暘涎見一旁的靳帛符此刻正沉默,他雖上前道:“靳師弟將回太虛山,多多保重。”

    “我……”靳帛符吞吞吐吐道,“我暫時還沒有要回去的打算。”

    “為何?”

    “北郊災民一事還未完全定下,而且如你所言,馬陵之事還有蹊蹺,我想再調查一番,所以會晚些時候再回去。”靳帛符道。  

    “那我有一事,想請靳師弟代勞。”

    靳帛符笑道:“只要能夠同行,我會盡力保護張子的,師兄放心。”

    郁暘涎聞言淺笑,再與二人告辭之後便駕馬前去追趕先行的洛上嚴。

    “你的靳師弟還要留在馬陵?”洛上嚴問道。

    郁暘涎點頭。

    洛上嚴嘴角微微揚起,笑容微妙,大有早知如此的意思。他再去看郁暘涎,問道:“郁兄下一站要去往何處?”

    郁暘涎未立即作答,而是買了個關子道:“到了自然就知道。”

    洛上嚴起初有些意外於郁暘涎的回答,稍後卻也釋然,道:“好一個到了自然就知道,那就煩請郁兄在前引路,我隨你走就是。”

    郁暘涎就此一夾馬肚,在午後陽光之中先行於洛上嚴,聽著那人在後頭喚他“郁兄”,他卻不作回應,只向著下一個要去之處而往。

    鄴縣卷 第五十二章·心事重重  

    鄴縣繁華,是魏國東北部的重鎮之一,郁暘涎跟隨司妖羅盤到達此處時已是黃昏之時。夕陽照著古舊的城牆,城門之下人流不息,人生雖然喧嚷卻是呈現出一派祥和之氣,就是不知這司妖羅盤為何會指向此處。

    郁暘涎牽著馬站在城門下,望著進出城門的人群,不由想起自己當初便是這樣站在大梁之外,同樣看著川流不止的路人百姓,只是今時今日他的身旁還多了一個洛上嚴。

    洛上嚴見郁暘涎站了多時便好奇相顧,白衣少年正被此時的斜陽餘暉籠罩,溫暖的光線籠在他俊美的面容之上,卻無法化開他眉心盤踞依舊的惆悵——自從當初他們離開馬陵之後,郁暘涎的顧慮便似乎越來越多,沉默的時間亦比過去多上不少。

    有時洛上嚴覺得自己眼前的郁暘涎更像是換了一個人,而他對郁暘涎的關注也在馬陵一役之後更為深切。他甚至這樣的改變代表了什麼,卻因為郁暘涎比過去似是與他疏遠了一些的態度而將那一份心情暫且埋在了心底。他知道郁暘涎並非不明白,只是這少年白衣從不開口明說,因此他們二人即便一同出生入死,也未曾有過隻言片語有關那一份情愫的說解。

    這樣想著,洛上嚴不免有些失落,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郁暘涎聽見洛上嚴的嘆息,不禁轉頭問道:“怎麼了?”  

    洛上嚴搖頭,收拾了情緒之後,率先牽著馬走入鄴縣,道:“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郁、洛二人找了間客棧落腳,經不住一路旅途勞頓辛苦,便先入座用膳。

    “還在擔心張子?”洛上嚴問道。

    郁暘涎搖頭,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回道:“前兩日靳師弟已經給我傳訊,說他和張子即將啟程離開馬陵。”

    “張子欲往何處?你的靳師弟是回太虛山?”

    “靳師弟暫時還沒有要回去的打算,應該是和張子同路,聽說是要去大梁。”郁暘涎所有所思,這便沉默不語。

    比起郁暘涎的滿腹心事,洛上嚴顯得釋然淡定許多,道:“張子本就是有識之士,去大梁不失為一個好選擇,說不定將來你尋到大羿陰陽魚靈骨回去面見魏王時,就能見到張子在朝,算是好事。”

    郁暘涎對洛上嚴所言不置可否,仍是蹙眉深思,道:“裴師兄說大梁近來雖然看似一切正常,但北郊的封印又有了動靜。我算過時間,就是在我們破除馬陵封印之後,我想我的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大羿五星本身各自就是一個封印,而這五處封印結合起來就又形成了一個新的封印,有壓制大梁北郊封印的作用。如今我們雖然正在破解大羿五星,除去這五個封印下的上古凶獸,但當五星被全部破除,可以壓制大梁北郊封印的力量也就徹底消失。你是擔心,需要通過這樣複雜的方式來加固封印之力的方法,它背後所隱藏的真相會比我們現在所接觸的更加兇險難料。”洛上嚴平靜地將郁暘涎內心的擔憂就此袒露了出來。

    面對洛上嚴的直言不諱,郁暘涎沒有作出任何的反駁。

    “我們離開大梁時,尚是三月,如今七月都已經過去,但有關陰陽魚靈骨之事卻沒有任何進展,你將來要如何回去同魏王交代?”洛上嚴露出關切之色問道。

    郁暘涎仍向著當初在馬陵客棧中聽張儀說將要去何處安身之事,面對洛上嚴的詢問,他全然沒有聽進去,只是在回神後發現洛上嚴一直盯著自己,他便懵懵懂懂道:“什麼事?”

    洛上嚴無奈搖頭,卻也耐心重複道:“我問事關大羿陰陽魚靈骨,如今已經過去四個月卻沒有絲毫進展,你難道當真一心撲在大羿五星上,對靈骨之事置之不理了麼?”  

    “自然不會。”郁暘涎對這個問題有些猝不及防,他轉移開目光,似是有意規避洛上嚴的注視,答道,“從大梁一路而來,我都有在注意陰陽魚靈骨的下落。然而那畢竟是世間至寶,尋找其線索本就是件極其不容易的事,更別提找到二字。若非艱難,我也不會和魏王定下一年之約。”

    郁暘涎的解釋卻令洛上嚴不以為然,但他既然深知郁暘涎背後必然藏著其他秘密,他便也不再對此多加追究,只是看來好意地提醒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確實是擔心你專注在大羿五星的事上而忘記了離開大梁的初衷。儘管那些凶獸為禍一方確實應該剷除,但如果約定之日到了你卻沒有依言找到靈骨,我怕魏王大怒,會將罪與你。”

    若說對洛上嚴此刻所表現出的關切沒有絲毫動容,那便是違心之言,郁暘涎自然心領了洛上嚴的這一番情義。然而一路而來,在洛上嚴身上積壓的越老越的不解之謎,始終讓郁暘涎難以徹底敞開心扉,而再看自身,在沒有完成預期目標時,他也不敢對洛上嚴和盤托出。

    如此一頓晚膳吃得食不知味,兩人各自回房,並沒有多少交流。

    郁暘涎收到靈火傳書,書信之中問及了有關吉星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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