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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相言重。以惠相與先師的故友之交,惠相若有難處,盡可與我說,我若能幫,必定不會推辭。”
“當真?”
“不敢欺騙惠相。”
惠施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息道:“我魏國實力向來居諸國前列,賢侄是否認同?”
郁暘涎點頭。
“賢侄以為山西秦國,實力如何?”
郁暘涎遲疑片刻,露出一絲莫名笑意,只與惠施搖頭,並不作答。
“就是賢侄以為的這不濟之國,已讓我魏國吃了數次敗仗。”
“秦國自衛鞅變法以來,比起過去,國力確實稍有提升。但就我在秦國所見,哪怕以甘龍為首的舊宗族勢力受到的打壓,卻並未徹底消除新舊勢力在朝中的較量。也就是說,秦國的內政如今仍在搖擺之間。內尤不定,談何外穩?秦軍得以戰勝,想來是有僥倖之故。”
“賢侄當真如此想?”
郁暘涎端凝惠施神色,稍作思考後才繼續道:“八分。”
“剩下兩分作何解釋?”
郁暘涎沉色,道:“我在秦國遊歷數月,確實能夠感受到秦君對新法的推崇,只是礙於宗族根基太過穩固,時至今日仍舊不能連根拔除,才無法徹底施展內心報復。不過秦國自孝公開始招納天下賢士,始終不容小覷。”
“我正是此意。”惠施略激動道,“秦國一道招賢令,籠絡諸多人才。我魏國雖仍局諸侯前列,卻應早對這虎狼之鄰作下防範。如今魏國正是用人之際,我正是想請賢侄留下,為魏國出力。”
郁暘涎推辭道:“我只會一些靈術,對朝政大事並不了解,心中惶恐,恐怕辜負惠相期望。”
“賢侄莫要自謙,你方才一席話與我所想一拍即合,如何能說不通朝政。若是擔心入朝職位,有我擔保,必定不會虧待於你。”惠施道。
“惠相抬愛,非我自謙,確實是我力有不逮。與其要我參政,還不如……”郁暘涎忽然噤聲,四下環顧,似是防隔牆有耳。
惠施見狀甚為奇怪,便問道:“賢侄這是何意?”
郁暘涎走近惠施,壓低聲道:“此乃我太虛家窺得天機,並不敢泄露。”
“天機?”惠施想起過去曾見盧弋子施展靈術,確實十分神奇,便對太虛家多了興趣,這才致使他一旦有了郁暘涎的下落便立刻將人請來府上意欲留人,如今又聽郁暘涎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便對這所謂的天機多了好奇,忙問道,“是何天機?賢侄可能告知於我?”
郁暘涎眉頭緊蹙,猶豫多時並沒有作答。
見郁暘涎如此為難,惠施仍不願放棄,懇請道:“為我魏國,我已憂心至此。賢侄只看我與你師父多年相交,又為國操心,便好心告知我吧。”
但見惠施作勢要跪,郁暘涎忙將他扶住,道:“惠相折煞我。”
“賢侄若是不說,憑我跪上三天三夜也無濟於事。”惠施扣住郁暘涎手臂懇切道。
惠施誠意拳拳,真令郁暘涎不忍再隱瞞。他將惠施扶去坐好,道:“不瞞惠相,師父在世時,曾與我說過,如今亂世,紛爭四起,只因那可定乾坤之物不知流落何處。”
惠施一聽,只覺精神一震,亟亟道:“是何可定乾坤之物,賢侄快與我道來。”
“說來惠相或許覺得荒謬,只因這平定乾坤之物乃上古寶物。”見惠施滿臉困惑,在聽見神物與上古有關時,更露出了將信將疑的神色,郁暘涎便更認真道,“我太虛家立世便以靈術修行為根本,所謂通靈之術,與武學、道法大不相同,我門中所學皆是上古流傳之術,惠相也是見過先師施展靈術的。”
惠施點頭。
“相傳上古之時,大羿受黃帝之命斬殺四方妖魔,卻在最後被逢蒙所殺。大羿死後得封宗布神,統領萬鬼。”
“這是上古神話,有何可鑑之處?”惠施不明所以,只見郁暘涎拿起桌上茶杯卻不似要飲茶,待那少年鬆開手,茶杯竟懸在空中未曾落下。他雖心知這就是靈術,卻仍不免為之吃驚,也就繼續聽郁暘涎說下去。
“萬鬼萬相,正如世間人象萬千,大羿如何能夠統領萬鬼,靠的便是我方才與惠相所言的定世之寶。”郁暘涎抬手,又緩緩按下,原先浮在空中的茶杯也就完好無損地重新回到了桌上。
見惠施仍有懷疑之色,郁暘涎便朝門外勾了勾手指,隨後就有一道身影從外頭進來,一併傳來了女子驚慌的呼聲。
“宓兒?”惠施驚道,“你怎麼在外頭?”
這少女便是方才在迴廊中與郁暘涎匆匆一瞥之人,是惠施收養的義女,惠宓。
惠宓此時驚魂未定,跑去惠施身邊道:“我不想打擾爹和貴客說話的,但不知怎麼的,像是被人拉著一樣……我就出來了。”
惠施茫然地看著惠宓,再去看郁暘涎,見那少年臉上正浮現著淡淡笑意,他才知是郁暘涎施展了靈術。此刻,他對郁暘涎的言辭已是盡信,便與惠宓道:“我與郁賢侄還有要事商談,你先回去,切不可無禮。”
惠宓點頭,這就告退。
待惠宓離去,惠施搶步到郁暘涎身前,追問道:“賢侄快告訴我,究竟是何寶物?”
“大羿陰陽魚靈骨。”
“世間真有此寶物?”
“如若不是為了尋它,我也不至於四處雲遊。”
“你尋這陰陽魚靈骨,是為何用?”
“既是寶物,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覷。若為正統正道所有,正是順應天命,無可厚非。但若此物被歹人拿去,便是為禍蒼生。我是想尋到陰陽魚靈骨後帶回太虛山保存,免得……”
“賢侄。”惠施打斷,想郁暘涎長揖道,“請賢侄為魏國覓得此寶物。”
“惠相……”郁暘涎還禮道,“非我不想助惠相,實在是我也不知這寶物究竟在何處,幾時能找到。”
“只要賢侄答應替我尋找寶物,我這心病也就好了大半了。”
郁暘涎為難道:“我當真……”
“賢侄。”惠施再三懇求道,“我王如今跟秦國較上了勁兒,那公子卬又在旁教唆,兩國連連開戰,耗損的是自家實力,便宜的卻是其他諸國,萬一被人趁虛而入,豈不是得不償失。如今你若能以此法,暫時勸得我王停止刀兵,也就有時間讓你去尋找寶物。你有王命在身,在魏國行走也要方便許多。”
眼見惠施如此誠心,郁暘涎深覺自己再推脫就太不近人情,便點頭答應道:“不敢再逆惠相心意,我盡力而為。”
終於說動郁暘涎,惠施興奮不已,忙喚府中家奴道:“快來人,即刻去收拾客房,再準備精緻酒菜,我要好好款待郁賢侄。”
不等郁暘涎發言,惠施便喜不自勝道:“賢侄你就暫且留居相府,明日我就進宮向我王稟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