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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默平靜的注視著葉剪陽,平靜的握握她的手,在她手心寫道,我從未後悔過。既然相愛,生不同寢死同穴,便也無憾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沖向圍在周圍的人群。
不知道到底有幾刀砍在兩人的身上,葉剪陽只覺得彼此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模糊中鮮血的味道似乎越發滋長了那朵耀眼的紅色蓮花,卻加速了他們的死期。突然想起溫柔的陽光中的那末身影,一柄長刀筆直的刺向葉剪陽,小默身體卻突然伶俐起來反身一把用力的抱緊葉剪陽擋住了那把致命的刀。
噗,耳邊響起冰冷的金屬刺進人體的聲音,葉剪陽一瞬間喘不過氣來,她雙手緊緊地抓住小默,小默瞪大眼睛,搖頭在搖頭,然後回頭,看到一張溫柔的面孔。“大哥?!”
只見本不該出現的宇文淺書站在庭院之中,溫柔的眼睛柔和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和葉剪陽,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擔心小默,跟在你後面來的——”
葉剪陽鬆開小默快速的擋住宇文淺書向後倒的身體,幾不成聲的喃到,“不要,不要,你為什麼要來,你為什麼要來。”
“因為……這裡……有我最……重要的人啊。”仍然微笑,宇文淺書話語已經開始不完整,這個人總是那麼溫柔,無論別人做錯了什麼總不忍苛責,可是為什麼到最後承擔抱負的會是這個人呢?葉剪陽眼淚悄無聲息的低落,嘴唇微微的顫抖著。
宇文淺書用盡力氣抓住自從看見他明顯呆滯的小默,“小默,大哥……快不行了。”
“大哥,大哥……”鮮血的味道慢慢刺激了小默的神經,他喉嚨嘶啞的蠕動著,心痛得像是蟲蛇生生的咬齧,錐心刺骨。
宇文淺書在自己的頸間掏出一個青翠的玉珏,用力拽下來地給小默,“告訴……川夏,不能給她想要得,對不起。爸媽……他們很疼你,以後……要孝順他們,……儘量不要惹他們……生氣。交給你了。”小默拼命的搖頭,不能忍受他拋下他們一個人走。
宇文淺書看向葉剪陽,滿眼載不動的柔情,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葉剪陽用力的閉了閉眼睛,眼前的是幻覺嗎?為什麼宇文淺書呢?她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讓她清醒過來,才感受到自己無法承受的悲痛。她站起身,眼神如同野獸,沖向那些黑衣人,不要命的廝殺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沖她喊,“陽,夠了,陽,你醒醒。”葉剪陽雙手沾滿鮮血已經殺紅了眼,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才看清楚束縛住自己的鄭穎章,旁邊是同樣擔心的醫生。
她一把抓住醫生,“救救,救救——”她拉著醫生焦急的走到宇文淺書那邊,看見小默的神情,卻不由自主地住口,小默神色呆滯,兩眼無神,抱住自己已經冰冷的哥哥。眼淚不聽得流下,流下,卻一點聲音也出不來……
已經晚了嗎?葉剪陽絕望的跪倒在地,淚水如泉涌,悲傷如赤……
[碎魂玉:暮 別傷]
那時的天空總是那麼陰沉,陰沉到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陽光的顏色。在每次回頭的時候,總是企盼有個人能夠對著自己微笑,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也許,他們這種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葉剪陽在那次的殺戮中身上掛滿大大小小的傷,一個星期後醒來,就讓鄭穎章扶著自己去看望住在同一家醫院的小默,不料早門口碰見了魏川夏和小默的媽媽。她們一看到她就衝上來對她又打又踢,葉剪陽動也不動,即使傷口重新裂開流出鮮血也不在乎,即使穎章在外面一臉焦急也沒有閃躲,只是靜靜的看著小默的媽媽她們歇斯底里的發泄著心中的痛恨和悲傷。這是她欠她們的,她想她是沒有理由反抗的。
或許他們爭吵的聲音太過噪雜,她們背後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一臉蒼白的小默,穿著病號服,滿臉疲倦的小默,背後白茫茫的背景就像夢境一樣退卻,她看著他,眼中再也沒有其他人。
可是,為什麼眼睛酸澀的再也看不清楚宇文移默的表情,為什麼心口疼痛得再也聽不見身旁的人哭喊。
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你把我的淺書還給我……
小默那麼蒼白,那麼倦怠,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徘徊不去,直到小默張開口說,用世界上最破碎的沙啞的聲音說出讓她這輩子再也不願聽到的話,你走吧,我們家人不想再見到你。
你走吧——我們家人再也不想見到你——
雪白的牆壁就像是令人心懷怯意的迷宮,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進去了,可是等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
小默,你不要轉身,你再看我一眼。
小默,如果,我真地稱為你心中最不可原諒的傷口,可不可以回過頭來再看我一眼,哪怕是憎恨的一眼——
可是他沒有回頭,一步步緩慢的離開自己的世界,葉剪陽用力的咬緊嘴唇,再能確保自己不衝上去抱住那個看起來那麼孤獨的纖弱的背影。
所有人都可以拋棄她,唯獨你不可以。所有人都可以辱罵厭惡她,唯獨你不可以,所有人都可以將她推進黑暗的漩渦站在岸邊惡意的微笑,唯獨你不可以……心裡這麼想著,小默終於走出了自己的世界,毫不猶豫的走出了葉剪陽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