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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兩眼緊閉,雙手合什,嘴裡“阿彌陀佛”不斷的郎小兵,龍天氣得咬牙切齒,他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裡,裡面有一副手銬,他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將郎小兵強行帶回靜安市公安局,接受訊問,不過考慮許久之後,他把手抽了出來,站起身準備離開僧房。
“郎小兵,我不想強迫你,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算了,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不管兇手是人是鬼,我一定會還命案死者一個公道,你就安心地做你的和尚,念你的阿彌陀佛吧,我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清楚,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想明白的話,就給我來電話”,龍天走到郎小兵的身旁,在他的手上塞了一張“警民聯繫卡”,郎小兵沒有動,不過聽說龍天要走,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好象長舒了一口氣。
龍天在郎小兵的身邊站了一分多鐘,見郎小兵仍舊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他放棄了努力,慢慢地向房門走去,在即將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的腳又收了回來,轉過頭又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我去過下山村,見過你的父母”,龍天說完一轉身又準備走出僧房。
“龍警官,等等”,郎小兵眼睛忽然睜開了,他快速地站起身走到了龍天的身旁,情緒又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可以從他的眼睛裡發現閃動著的淚光。
“龍警官,你真的見過我的父母嗎?他們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對你說什麼?”,郎小兵的眼角滾落了兩滴眼淚,他可憐巴巴地望著龍天,連續問了三個問題,顯得非常急迫。
“他們看起來應該還可以,不過郎小兵,我現在以一個農村孩子的身份告訴你,你他媽的就不配做你父母親的兒子,你我都是獨生子女,是家裡的頂樑柱,哼,你倒好,一聲不吭地跑到外面當和尚去了,你是什麼?啊?是懦夫,用靜安話來說那就是‘爛污一堆’,別跟我擺大師的臭架子,就你這樣一個忤逆的不孝子,根本不配做個男人,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龍天發現眼前的郎小兵根本就是塵緣未了,看來郎家父母對自己所言非虛,郎小兵真的是個孝子,所以龍天靈機一動,開始用上了激將法,試圖最後再努力一把,爭取讓郎小兵說出事實真相來。
“龍警官,謝謝你,這是我六年來第一次聽到我父母的消息,龍警官,你是好人,好人都會有好報的,不是我不肯說,而是實在難以啟齒,況且我答應過它,我也要遵守我的承諾,這六年來,每當想起這件事,我就羞愧難當,我之所以出家,是想贖回我做過的罪孽,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六年了,該了的都已經了了,龍警官,你回去吧,阿彌陀佛”,郎小兵說完又坐回了椅子上,抹了一下眼淚,一個人坐著發呆,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內心非常痛苦,也非常矛盾。
郎小兵的話又一次證實了龍天的猜測,看來那隻“惡鬼”真的找過郎小兵,不過最終為某種不知明的原因放過了他,當然這也是有交換條件的,那就是郎小兵答應替“它”保守那個秘密,和林葦一樣,郎小兵也說要“遵守承諾”,那隻“惡鬼”真的是太可怕了,龍天長嘆了一口氣,不過他沒有走,而是回到了郎小兵的身旁,因為他開始有些顧慮了。
“郎小兵,幫我一個忙好嗎?聽說你們這兒開過光的護身符很靈驗,能送我一道這樣的護身符嗎?哦,你不要懷疑,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她也被惡鬼糾纏過,我想為她求一道,行嗎?”,一想起那隻神秘的“惡鬼”,龍天立即就想到了錢艷薇,她已經數次被鬼纏身了,要不是自己及時出現,後果將不堪設想,而錢萬勝因為身上有一件護身肚兜,在醫院時“惡鬼”也拿他沒辦法,龍天覺得很有必要也給錢艷薇來上這麼一道護身符,好讓她免受“惡鬼”的侵擾。
剛剛郎小兵也一直非常疑惑,因為按照郎小兵的說法,錢萬勝是最該死的卻意外地沒有死,這其中的原因郎小兵想不出來,不過龍天估計應該和錢萬勝身上的那件黃肚兜有關,那隻“惡鬼”在事發之後,肯定找過錢萬勝很多次,因為郎小兵說過他是罪魁禍首,不過最終錢萬勝還是倖免於難,所以龍天覺得應該是那道開過光的護身符起到了驅鬼辟邪的作用。
“龍警官,你真的相信護身符能護身嗎?那只是俗人的一種精神寄託而已,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能驅鬼的法咒,要想不被鬼纏身,只有不作惡、多行善,如此方能趨福避禍,好人才會有好報,人人都知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道理,一個人如果做了壞事,哪怕他的身上貼滿了符咒,也不能讓他逃過上天的懲罰,萬事勸人休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阿彌陀佛”,郎小兵的話非常真誠,語氣也非常平和,他的話不難理解,這些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龍天點了點頭,他拍了拍郎小兵的肩膀,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出了僧房。
今天的靈濟寺之行,龍天雖然感覺有些失望,但從郎小兵的一席話中,龍天還是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他估計99年龍胄山莊發生的那起神秘事件,一定是錢萬勝帶著這些命案的受害者包括郎小兵,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從而導致了“惡鬼”的瘋狂報復,從現有的情況來看,估計郎小兵只是被動地參與了此事,所以那隻“惡鬼”放過了他,但也正是因為他參與過這件事,從而讓他心有餘悸、羞愧難當,才導致了他出家為僧,整日在佛前懺悔,龍天甚至覺得其實郎小兵也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也是間接地被錢萬勝害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