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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被李培林得知後,他沒有直接揭穿,條件就是讓商行替他清洗贓款,將他貪贓所得,化為正當錢財。”
“普通官員月俸累加,每年哪會多出五千兩用來揮霍?”冷龍哼了一聲,“李培林,你貪贓了朝廷巨款,錢太多,直接拿進家裡怕人起疑,便想出了買古董這一方法。外人哪裡知道那小小一把工藝梳竟要五十兩,你每年購進一百把,五千兩花出去,又由何福松乖乖給你送回來。
“你照顧何家商行的生意,別人登門致謝,送些禮金可謂再正常不過,只是別人不知那竟是連本帶利地一塊兒送回來,每年你還淨賺了五百兩和那一百把金梳。李培林,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謂絕妙!”
細小的眼睛來迴轉動著,李培林開口,想要狡辯,卻又被周忘楊以高一度的聲音蓋過。
“當年,彭翎曾在商行幫忙,我猜他早就懷疑起‘金梳’這樁虧本買賣,私藏了一把,想做調查。機緣巧合中,他又看見了這冊帳本,被你們後發現後,要殺人滅口。彭翎也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故他想索要一筆財產,攜家人離開何府。”
周忘楊說罷,冰龍又道:“李培林,其實彭翎死後,你才是最怕何府人員離開的人。你害怕那些要走的僕役看透你的秘密,所以每個人離開前,都會被你調查一番。
“假小姐的乳娘春枝在離開前,撿到了當年彭翎私藏的金梳,悟出了個大概。本來她已快逃出魔掌,卻在城樓下禍從口出,說了一句忘帶走梳子,而這句話傳到了你耳中。我已問了城樓守衛,春枝夫婦出城那天,你與燕鷹也在城樓待了許久。”
“呵。”李培林慘笑,“本府作為洛陽的知府,偶爾體恤一下守城將士也不足為過吧。”
“那確實不足為過,可大人體恤到城樓就差不多了,何必又要跑到洛陽城外去體恤兩具屍骨?”周忘楊將手張開舉起,道,“李大人,燕捕頭,中了食屍草毒的人不只你二人,還有我,還有石山的弟弟石松。”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李培林與燕鷹皆是一顫,緊握住自己漆黑的手。
“之前我和你們一樣,以為自己中的不過是普通毒藥,但服下解藥後卻毫無效果。我那日在郊外觸摸過酷似人手的食屍草,石松則是在挖掘的過程中沾了毒。那晚,冰龍與惠若林均是等他把草除光後,再幫的忙,所以他二人沒有中毒。”
周忘楊一步步逼近李培林,猛地抬起他的手,摘去其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道深深的傷痕赫然呈現。
“李大人,你擔心屍體遭人發現,前往郊外檢查,不想卻中了毒。相比之下,你的雙手黑得最為厲害,是因拇指上的這道傷口。毒素由此侵入,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話鋒一轉,周忘楊又說回前一樁案子,“怪只怪你用這扳指把針刺進那假小姐體內時,用勁過猛,針末傷到了自己。你們要殺何福燕,這很好理解,是因她知道太多且還蠢蠢欲動,想要以此要挾。至於你為何連那小丫頭也不放過,我想定是她誤打誤撞聽到了你與何福松的機密對話。”
周忘楊嘆了口氣,道:“其實那孩子天生愚鈍,就算你不滅口,她也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失了氣焰的李培林蜷成一團,猛然劇咳,他用手一擋,咳出一掌的血來。
何福松無奈地搖搖頭,“李培林,你真要比我狠上百倍。”
心狠手辣?
李培林心道:自己花了多少心思才爬上今天的位置,殺幾個人怎麼了?以他的官位像周忘楊這樣的人,都可以安個罪名整死他。
只不過,冰龍在場,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來人,先把李培林、燕鷹、何福松押回衙門!李培林身為洛陽知府,知法犯法,此案應移交京城刑部處理。”
冰龍一聲令下,衙差們不敢遲疑,迅速將三人捆綁押走。
真相像是已經大白,前廳吵吵嚷嚷,一片鬧騰。
惠蕾跑到周忘楊跟前,焦急地問道:“若林呢,怎麼不見若林?是不是他們把他也殺了?”
一張斯文的臉浮現在周忘楊眼前,他心說:是時候救他出來了,也不知這一個晚上,他的情況如何了。
他側過身,叫住正要離開的彭德海,“管家慢走,我這裡有樣東西想要物歸原主。”
彭德海腳步一滯,回頭道:“先生請明示。”
把那刺有“翎”字的布包遞去,周忘楊說:“這布包屬彭翎所有,既然他已亡故,此物應作遺物交給他的女兒,喜兒。”
“什麼?”惠蕾聽了,先是一懵,後又拽著周忘楊追問,“周先生……你是說喜兒她,她還活著?”
“何夫人。”周忘楊拍拍她的手,“我想令弟現在應與令千金在一起,帳本與醉果那兩件證物也是經喜兒之手,送到我房前。你出於對若林的思念,照著臆測,讓畫師繪了一幅他成人後的畫像。此畫之後不翼而飛,是因彭管家將它盜走,給了真正的喜兒。”
彭德海嘆氣,無奈道:“當年我尾隨何福松至後山,親眼見他折斷喜兒四肢,棄於草叢。我將她撿回,偷偷撫養長大。就恨自己錯把那假小姐當作另一個孫女,讓她享盡榮華,見她自小吃穿不愁,我愈發感到愧對喜兒,因此經常偷些玩物、衣裳,拿去給她,那幅畫像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