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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人聲漸近,趙二聽見老婆正在叫罵:“這個死鬼!大白天的喊什麼喊?”
趙二探了探頭,發現外面站了不少人,才敢將門打開。
“我……我又看見無頭殭屍了!”
聽他如此一說,周忘楊與冰龍頓時一怔,他二人先前在店堂內聽見尖叫,立即趕來,沒想到果真是與殭屍有關。
趙二隨後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之前在茅房內解手,發現門板下面露出了一雙腳,而上方卻沒露出頭,心裡一驚,就推門去看,誰知……誰知真就是那無頭殭屍!”
疑是他亂說胡話,趙妻又要開罵,卻被冰龍阻攔道:“他說的確實不假,從泥地上的痕跡來看,那東西像是跌倒過,然而地上卻只有頭部以下的泥印。”
頂著細雨,幾人向下看去,只見泥地上確實印出一個人形,惟獨缺了頭部的線條。
“想必這裡真有殭屍出現。”紅蠍步來,走到冰龍與周忘楊身旁,解下背後的竹筒,“這竹筒中裝有各類毒蛇,供我製毒來用。怪的是,我到達桐山鎮後,筒里的蛇就一條條消失不見了。”
“你養的蛇一旦察覺附近有毒就會四處尋覓,就如蜜蜂尋花一樣。”周忘楊接話道,“據說,死屍會動除了被人操縱外,還可能是中了屍毒。紅蠍的毒蛇之所以逃走,莫非是發現了屍毒的存在,急於尋找?”
後方,若林也走了過來,想起那條纏在自己身上的竹葉青,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霍然明白,為何之前紅蠍還沒露面,周忘楊就知道她即將出現。
原來,一路上他早已懷疑是紅蠍安排住宿,現又在客棧中發現並非江南毒蛇的竹葉青,斷定這附近極可能另藏毒素,才將竹葉青吸引過來,而能擁有這些毒蛇的,必定就是紅蠍。
雨停,天際漸漸亮了起來。
冰龍道:“小四,早在安徽之時,就有人聲稱見到了無頭殭屍,看來它也像在趕路。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儘早回到蘇州為妙。”
一旁,趙二擔心殭屍還會再來,抓著腦袋不知如何是好。
紅蠍勸他道:“不礙事,經我一路打聽,看到殭屍的人都只撞上過一次。你就算運氣再差,也不會再碰上了。”
“正如大哥所說,那殭屍像是遠道而來,應當不會在一處久留。”周忘楊揉了揉太陽穴,繼續道,“現在上路,不出一天,應該就能抵達蘇州。胤平、桑茵大婚在即,既然天空放晴。我們就準備啟程吧。”
午飯過後,眾人又靜候了一會兒,不見任何怪事發生,便紛紛提了行裝,出門上路。
入到江蘇境內,一路景致與記憶中的畫面一一重疊。可惜周忘楊無心賞景,一路無話。
這幾日,姨娘的影像經常浮現在眼前,她時而嫵媚淺笑,時而親切和藹,時而竟渾身是血……一邊垂淚一邊揮手,示意自己不要靠近。
五年了,為尋找姨娘的下落,為揭開蘭嶺鎮的秘密,他已離鄉五年了。不曾想回來時,依舊迷茫,就連一絲線索也沒能找到。
俊雅的臉龐帶著失落,周忘楊靠在車內,很是疲憊。途中,若林說了兩個詼諧段子,本想博他一笑,卻遭白眼反饋。
出了桐山鎮後,眾人馬不停蹄,繼續趕路。次日一早,又從驛站租來一輛馬車,車夫拍著胸脯保證,天黑前必定能進蘇州城。
傍晚時分,夕陽如血。
馬車仍穿梭在重重山林中,若林在車廂中悶得難受,掀簾坐去了車頭,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與車夫說:“大叔,上路前你說入夜進不了蘇州就不牧車錢。你看,現在太陽就快落山了,你可要抓緊些才是。”
尚未入夏,車夫額頭這一刻卻滿是汗水,他焦急道:“這條去蘇州的山路,我起碼走了十多趟,今天怎就走不出去了?”
他隨後抹了把汗,口中念念有詞,低喃道:“我這老糊塗,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清明乃是鬼門大開的日子,不宜出行,我怎就載客上路了……”
夜幕降臨,山中不時發出怪鳥低鳴,車夫越趕越急,越急越亂,遲遲找不到出路。
若林原想安慰幾句,不料衣袍下擺被人拽了一拽。他疑是周忘楊叫他,回頭望向車內,卻見裡面四人均在閉目養神。
正覺奇怪,衣袍下擺又被扯了一下,若林低頭去看,不想就是那一眼,竟讓他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此時此刻,在他的座下竟有一隻血淋淋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恐懼如毒汁般浸入血液,若林腦中一片混亂,那血手從馬車底部伸來,莫非……車底下吊著人?
深吸一口氣,若林再度低頭—— 沒了!那隻血手消失了!
馬車依舊顛簸向前,若林安慰自己道,定是趕路太累,產生了幻覺。所有的臆測在他望見下擺上的血跡時,盡數崩漬,那個血手確實存在!真真切切地拽過他的衣角!
“停車!”
不等車夫反應,若林已拉動韁繩,馬兒一聲長嘶,車身轟然停駐。
小童探出頭來,沒好氣道:“小惠,你瘋啦,幹嗎突然停車?”
若林沒回頭,低道:“車下有人……”
周忘楊、冰龍及紅蠍一聽,頓時困意全無,紛紛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