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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吉停住了腳步:“誰?”
她站在猴子旁邊,裹著暗色系的衣服(喂,我這是夜行衣好不好?!),連臉上都蒙著紗巾。
少女靜靜地看著他,就像……她從來都沒見過的……動物,沒錯,就是這種眼神,歐陽吉一時間竟忘了要抓住她,背上莫名地冒起了層層冷汗。
“人呢?”身後傳來同事的聲音,“死了嗎?”他對那少女竟視而不見,徑直向她所站處走去,停在她面前,俯身查看起那具屍體,“阿吉,你怎麼了?”同事見歐陽吉一直不吭聲,以為他被死人嚇到了,“咳,不用怕,幹警察的以後死人還會見得少?!別這麼緊張。”
“站住!”見那少女轉身離去,歐陽吉也顧不了許多,拔腿追了上去。
“阿吉,你去哪?”
不對,他的確看不到她,這是怎麼回事,她是誰?
少女飛也似的在前面跑著,還不時回頭看他,歐陽吉有種被耍的感覺。
黑暗瞬間被一片霓虹取代,也失去了她的蹤跡……
極樂草(一)
九月的城市還是被一片熱浪籠罩著。是“秋老虎”到了嗎?
暑氣壓得人喘不過起來,也預示著暴雨的來襲。
無風。
“無聊啊!”坐在柳條上的少女伸了個懶腰,應該是個漂亮女孩吧,但臉上卻蒙著面紗,極度無聊地擺弄著手中的生死簿摘抄(複印件),沒錯,她是死神。
我們的小死神大人張依依正在等人,一個快死的人。
那人名叫田一,44周歲,腰纏萬貫的暴發戶,據記載他應於16:10死在這裡。錢是好東西,可以買房,買車,買醉,買一切你想買到的東西,除了……命,在死亡面前,你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
16:00,離任務還有十分鐘,趁這機會,依依四下里轉了轉。上了年紀的老街在烈日下凸顯著她的安寧,兩邊是同樣年紀的舊樓,最高的也不過四層,據說這裡住的大多是老H市人和外來務工者,以田一的家財和性格怎麼會在這裡?上次還看到他在酒吧里一擲千金呢!莫非……
“站住!田一!”前面的小樓里一陣喧譁,有個胖胖的身軀從四樓窗口順繩而下,用與他身材不相稱的靈活。緊接著,幾個“大蓋帽”出現在窗口。果然是犯了事而躲在這裡的。想到他揮霍的都是不義之財,(其實她早該想到了)依依就恨得牙痒痒。
田一剛落地就有一個年輕人從窗口順繩滑下,卻見田一一點也不慌張,掏出個小匣子,打火機?
“他要幹什麼?抽菸?不會吧!”依依好奇心起。
這種危急時刻他當然不會想抽菸啦!這隻老狐狸居然把火苗引向了繩子,他是要把繩子燒掉。
起風了,雲從四面八方湧向小鎮。
火苗卻沒有被吹熄,依然搖搖曳曳地在狂風中跳著吞噬之舞,顯然繩子是經過處理的。可憐的小警察,跳也不是,不跳也不行。
“看你怎麼辦?跳下來成瘸腿貓,不跳就變烤小豬!嘻嘻!”依依有點幸災樂禍。還沒等她有所想,那小警察居然跳了。“豬頭!”動手快過動腦,揮起一陣風緩減了他的下墜之力,而他的功夫也還不賴,順勢倒地翻滾,消去衝力。
樓上他的同事驚叫道:“阿吉!”“別跳!”一群馬後炮,人家都落地了。
“阿吉?你可真是吉人自有貴人救呀!”小丫頭有點自戀,忽然,“啊!田一呢?”還有點迷糊。
依依急掠向街角,果然在那裡,這個十字路口正是田一喪命的所在。剛才還跑得好好的田一忽然踉蹌了幾步,蹲在街心,手在衣袋裡亂掏。
“嘀……”昏昏欲睡的司機只是機械地摁著喇叭,根本沒注意到前面有人,等發現時已來不及了。田一如一個皮球般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伴著狂風捲起的殘葉。嫣紅的鮮血像張醜陋的嘴,一點點,一點點地張開,蠶食著馬路。
想起第一次大哥帶著出任務時,也是這麼一大灘粘稠的液體,依依蹲在路邊吐了整整半個小時,足足一個星期沒碰肉類。而現在,她只是瞄了一眼,沒感覺,麻木了吧大概!
靜靜注視著一個半透明的人形從田一的身體裡坐起,與此同時,兩個鬼差出現在旁邊,鎖住田一的魂魄,向依依微一致禮,消失。
誰說依依是來勾魂的?那是接引鬼差的工作,依依隸屬於追魂司,怎麼可能搶勾魂司的飯碗?!追魂司死神的任務是追捕各種惡靈、孤魂。
三個月前,從地府的怨靈城中逃出不少怨靈。追魂司老大一咬牙,派出了將近四分之三的死神來到人間追捕怨靈,甚至連依依這樣的菜鳥都被分到了一塊地方。聽說老大還在鍾大人那裡立了軍令狀,至於具體內容依依就不知道的,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她能管的事就是把她負責地區的怨靈抓捕回去。
工作很簡單,就是把失魂箭或落魄針打到被怨靈附體的人體內,怨靈就會被逼出,受縛,但失魂落魄法也會傷到原有魂魄,只有等到他們陽壽盡時,捕回怨靈,所幸鬼魂怨靈之類的不能在生命正旺的人的身體內久居,所以依依不用花幾十年的時間等那個時候。其實還有其他的方法,但怨靈不同於一般的鬼魂靈體,普通的符咒是不能把他們逼出來的,像依依這個程度的死神只能用這種最普遍,最直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