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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個子接住余合的一瞬間,老馬就猜到了我想幹什麼,他愣愣的看著我,緊張的對我說:“紅衛,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咱們認栽,等趕明挑個日子再來!”
“再來?再來那畜生恐怕就不在這片混了!”
我說著,根本不理會老馬的阻攔,我清點身上所有的子彈,問老馬他們還有沒有了。
老馬苦笑搖頭,說他的子彈已經打光了,而余合的槍里只有一發子彈,我知道那是他留給自己的光榮彈,如今翻翻我的身上和槍里,我們也總共才有十二發子彈而已。
看著這可憐巴巴的十二發子彈,我無奈的搖搖頭,問老馬怎麼就不向連隊多要點。
老馬聽我埋怨他,竟是無奈一笑:“平日裡咱們都在山上養大爺,誰想過會動槍呢,如今你還怪我,咱能有兩盒就不錯了!”
“行了,你們兩個別吵了。我說紅衛,你是不是要去追那隻狼啊,我同意,給老子弄死它!”
就在我和老馬鬥嘴的時候,一旁要死不活的余合突然開了口。
老馬一聽他幫我,轉頭問他是不是瘋了,余合笑笑沒說話,我把子彈分了一下,給地上的三把槍每把裝了四發,隨後把余合裝有刺刀的那把槍提在手裡,又在槍上綁了一個手電筒,把其它兩把槍丟了下去。
看到我真要去找狼,老馬急的想要站起來,他剛一起身,肚子裡的血就開始往外噴。
我看著老馬、大個子,還有餘合,起身嘆了一口氣,我鄭重其事的對他們敬了個軍禮,笑著說:“同志們,你們在這裡歇著吧,後面的路我自己走,今天咱們紅二班哪跌倒哪爬起來,我不能讓這事完了,必須了結了它!”
“江紅衛,你他媽混蛋,我是班長,你不聽我命令,我處分你!”
“班長,這是我自己選的,你愛處分就處分吧,但得等我活著回來,不然你就沒機會整我了!”
我說完這句話,不再理會坑裡瞪眼的老馬,提槍跑了出去。
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大個子也在坑裡喊了起來:“俺說江紅衛,你等等,你真去呀?你可想好了,這隱子溝里不知道還有多少狼呢,咱們一個班都歇菜了,你一個人能行嗎?”
“行不行都得去,這是命!”
我頭也不回的說著,三步兩步跑過困獸坑,一頭追進了那狼消失的方向。
其實我當時也是被怒火沖暈頭了,看著我的戰友一個個那副慘樣,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死那隻狼!
當時也是年輕火氣旺啊,我根本就沒感覺到害怕,我只是提槍在後面緊追它,獨自一人穿行在蒿草間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特別像個獵人,甚至隱隱都有些興奮。
也正是從那天起,我愛上了狩獵,喜歡上了龐良章留給我的那兩本筆記,以至於離開部隊後,機緣巧合下我真的做了走山人,還是個很有名氣的走山人!
當然,這是後話,咱們暫且不提。
我一路穿行在蒿草里,周圍視線受阻,那隻狼徹底失去了蹤跡,我根本就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我當時有些迷茫,但我堅信這條隱子溝里不會再有很多狼了,因為今天我們殺的狼足有二十幾隻,這對狼群來說,是個不小的損失,也許隱子溝里的狼已經被我們打光了也說不定,不然的話,那隻獨眼頭狼怎麼會親自出現呢?
我一邊跑一邊琢磨,突然覺得自己不能沒頭蒼蠅似的亂跑,這條隱子溝里除了狼之外,還有那些可惡的獵人陷阱,我站住腳步,努力回想龐良章筆記里有關狼的內容,結果關於狼的內容我是沒想起來,但我卻想到了他寫在筆記里的另一段話。
旁龐良章在獵人技巧篇里,曾詳細的寫過如何追蹤獵物。
他把追蹤的等級分為三種,一種是基本追蹤,也就是尋找動物留下的痕跡,以此追蹤下去。
而第二種明顯比第一種高級,叫作預測追蹤,這要求獵人不僅要熟悉各種動物的習性和痕跡,還要對周圍壞境了解,能準確推測出被追擊的獵物去了哪裡。
第三種追擊方法在我看來就有些神神叨叨了,龐良章管它叫替換追蹤法,這種方法據他寫在筆記里的原話,說它是獵人追蹤術里最古老,也是等級最高的技術。
這門技術據說在遠古時期就被獵人們運用,它不僅要求獵人的基本素養高,經驗足,還要求他們有想像力。他們要在找到動物足跡後,憑藉這一個點,或者是零散的線索,來把自己替換成那隻獵物思考,基本上可以想出這隻獵物一路上發生了什麼,遇見了什麼,一直想到它藏在了哪裡。
這聽起來可能有些不科學,就好像一廂情願似的。但您別不信,這門技術可是真實存在的!
我做走山人的那幾年裡,我也不相信這門技術有用,以至於後來我和一個去非洲挖金礦的朋友聊天,他對我講了非洲土著人是怎麼追蹤獵物的,我才意識到不是這門技術不行,而是我當時的水平不夠。
咱們閒話到此,接著說我追那隻獨眼狼的故事。
當我想到不能在隱子溝瞎跑後,我就原地不動了,我想運用龐良章留下的追蹤技巧,可惜他寫了很長很長几大篇,我此時臨陣磨槍,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我急的暗罵自己真是個笨蛋,正想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這不對不是來自我周圍的壞境,而是來自我們經歷的種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