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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著話,不顧余合的阻攔,一抖背包,把裡面那隻女人腳倒了出來。
這東西一出現,屋裡人嗷的一聲就跟炸了營似的,有膽小的,當場就跑了,剩下膽大的,都跳腳想要看個熱鬧。
村長就站在我們旁邊,這血淋淋的女人腳可把他嚇壞了。老頭子嚇的直抖手,他瞪了我半天,看樣子是想罵我,但最終沒罵出口,指著地上的斷腳,哆哆嗦嗦的問我這是哪來的。
當著大傢伙的面,這回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我把前前後後詳細講了一遍,不足的地方余合補充,等我們把事講完,屋子裡的老周就大哭著撲在了地上。
他雙手顫抖的捧起地上的那隻腳,哭的鼻涕眼淚的,問我們這是她媳婦的腳嗎?
聽他問這話,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是不是他媳婦的腳,他自己都不認識,我們又怎麼幫他認識呢?
余合腦子反應快,從我的包里又翻出了那兩隻草繡子鞋遞給老周,問他這鞋認得不?
老周一看這雙鞋,當場“咯”的一聲翻白眼,人就暈死了過去!
村里人怎麼搶救老周,這事就不說了,單說村長把膽小的人都打發走後,就蹲在地上發愁了。
看著村長愁眉苦臉的樣兒,老馬開始數落我,說我不該把那隻腳在這種場合拿出來,又說我這是無組織無紀律,他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我們現在就四個人,那嘎兵郝三勤,還有崔文國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老馬看看四周左右,轉頭問我和余合看見這倆人沒有。
我和余合也納悶呀,心說天都黑了,這兩個傢伙能跑哪去呢?
一旁的大個子此時也從震驚中回魂了,他厭惡的離我背包遠幾步,粗聲粗氣的對老馬說:“俺說班長,那兩個貨不會出事兒了吧?今天咱出發的時候,俺可聽郝三勤串逗崔文國來著,說山南邊有條小溪特別美,這兩個癟犢子不是跑那去了吧?”
“什麼?!山南小溪?!壞了!!”
聽大個子把話講完,余合當場就急了。
他這一喊,屋裡本就安靜的人全都傻眼了。
老馬有些反應遲鈍,問我們怎麼了,不等余合說話,我急急的拉住老馬,對他講:“班長,你就別問了,趕緊拿槍咱們走。今天我們遇狼的地方就在溪水邊上,郝三勤和崔文國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八成是遇見狼了!”
“呸,你個烏鴉嘴,你才遇著狼了呢!”
老馬聽了我的話,急的罵我,但罵歸罵,他此時整張臉都嚇白了。
蹲在地上的村長也有些傻眼了,他拉著我追問了幾句,就和老馬商議,說咱是不是帶點人找找去。
有村里人幫忙,老馬自然是願意的,就在他們張羅人手準備火把的時候,我把大個子拽到一邊,小聲問他崔文國他們真去了山南嗎?
大個子是東北人,性格豪爽直來直去,聽我問他,他“啊”了一聲對我說:“可不咋的,你不信俺吶?我告訴你江紅衛,我這耳朵不白長,聽得真真的!”
見大個子說的信誓旦旦,我心裡瞬間就涼了半截。
我暗罵郝三勤那頭蒜,心說你小子真是臭狗屎攪屎棍啊,這明明你們兩個負責的地方是野菜地,你拽崔文國去山南幹啥,這不是廁所里點燈找死嗎?
我們這邊著急,村里人忙碌的倒也麻利,幾分鐘的工夫就湊齊了二十人,帶著火把鋤頭,我們便浩浩蕩蕩的向著山南跑了過去。
那個年代手電筒是稀罕玩意兒,並不是家家都有的,就連我們哨所也只有兩支而已,所以在山裡走夜路,還是火把好用。
此時大傢伙聚在一起,也不怕遇見什麼猛獸,我們一路緊趕慢趕,連呼帶喘的趕到了白天去過的溪水河邊。
借著火把的光亮,看著面前的小溪,大傢伙開始喊郝三勤和崔文國的名字,我們分開在河邊尋找,找了好久也沒有,村里人開始冒汗了,我們幾個當兵的也急了。
老馬把我們三人叫到一處,問我和余合白天這裡來過沒有,我和余合說來過,老馬問我們怎麼沒看見郝三勤和崔文國。
他這話問的我和余合很尷尬呀,因為我們面前說是一條小溪,但山高林密,溪水挺長,想遇見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老馬急糊塗了,對我和余合一通埋怨數落,我有些不服氣,心想郝三勤和崔文國走丟了,這關我們屁事呢,也不是我們哥倆把他們弄丟的,這倆小子是自己亂跑,這能怪我們嗎?
我這話在心裡想,可沒敢說出來。
余合比我更乾脆,他全當老馬的喊聲是放屁,翻著白眼聽起來多餘。
當老馬這邊發完脾氣後,余合突然咦了一聲,他轉頭看看我,隨後對老馬說:“我說班長,你還記得不,這山南的小溪可不只一條。”
“啊,還有一條,怎麼了?”老馬有些沒明白余合的話,反問他:“那條小溪不是幾年前被山石堵了嗎,現在那塊啥都沒有啊,你……你是說……”
老馬話到最後,猛地反應了過來。
余合沖他點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這事你我知道,郝三勤不知道。你還記得當初咱倆騙他那裡有楓樹林的事嗎?這孫子總想當作家,沒準拉著崔文國跑哪去了!”
“哎呦,壞了,那還說啥呀,趕緊找去!”余合話落,老馬急的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