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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一百三十二步梯級,”埃靈頓說,“我就徹底信服了。”“什麼!”
德拉呂先生似乎也十分震動,“您敢說侯爵……”“我是說相信侯爵等著我們,就
像他知道我們前來拜訪他一樣。”“您胡說八道,”公證人忿忿地說,“小姐,您
說是不是?”年輕人將他抬上樓梯的平台。多羅泰也爬了上去。兩隻手電筒代替了
德·博格勒瓦爾侯爵所說的火炬,大家開始爬樓梯,樓梯很高,在很狹窄的空間裡
盤旋而上。
“十五……十六……十七……”達里奧邊走邊數。
德拉呂先生唱起《嚴陣以待》這首歌給自己壯膽,爬到第三十級,他不得不停
下來歇了一會。
“爬樓梯很辛苦,是不是?”姑娘問道。
“是的,是的……尤其是想到要去見一個死人。我的腿都軟了。”走到第五十
級,牆上有個洞,光線從外面照進來。多羅泰湊到洞口,看見拉羅什樹林,但是,
因為外牆的一處檐口,看不見主塔的塔基。
大家繼續往上走。德拉呂先生嘴裡哼著歌,但是聲音抖得愈來愈厲害,最後更
成了一絲絲喘息。
達里奧還在數:
“一百……一百一十……一百二十……”數到一百三十二,他宣布說:
“樓梯被一堵牆擋住了。在這一點上,老祖宗也沒有撤謊。”“梯級上真的有
三塊磚嗎?”多羅泰問道。
“一點不錯。”“有鐵鎬嗎?”“在這兒。”“很好,一切都與遺囑相符。”
她爬上樓梯,仔細巡視了周圍的環境。
“我們就照著善良的老人的吩咐做吧。”她又命令道:
“韋伯斯特,您把牆拆了。只不過是一塊石膏板罷了。”果然,他稍稍一碰,
那牆就倒了。露出一扇又矮又寬的門。
“見鬼,”公證人喃喃地說,他不再掩蓋內心的驚慌,“整個計劃在一步一步
地實現。”“哈!哈!”多羅泰狡黠地笑道。“德拉呂先生,您的懷疑態度已經有
所改變,就差說這扇門會自動打開了。”“我完全肯定。這個老瘋子曾經是一個能
乾的機械師,而且是第一流的導演。”“您這麼說他,好像他已經死了似的。”多
羅泰故意刺了他一句。
他挽住多羅泰的胳膊。
“是這樣啊。不管怎麼說,是的,我承認他在裡面,但是,他不可能活著!不,
不可能活著!”她一隻腳踩在其中一塊磚上。埃靈頓和達里奧踩住另外兩塊磚。那
扇門猛地往上一彈,晃幾下以後,門軸轉動了。
“聖母啊!”達里奧在私下裡嘀咕。“我們見到奇蹟了。會不會見到撒旦啊…
…? ”靠著手電筒的光柱,看得出這是一間相當大的臥室,沒有窗戶,拱形的天花
板。石牆上沒有任何裝飾。室內沒有任何家具。但是,可以見到另一個矮一些的房
間,應當是放床的凹室,前面遮著一塊馬馬虎虎地掛在樑上的壁毯。
五個男人和多羅泰,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德拉呂先生臉色煞白,好
像不大舒服似的。是酒醉呢,還是眼前的這個謎令他恐慌呢?
沒有人再笑了。多羅泰兩眼緊盯著壁毯。可以說,這次奇遇不只限於侯爵的繼
承人們在城堡邂逅,也不是宣讀他那些異想天開的遺願。它還要延續到古塔上這個
從未有人到過的角落裡,一直到外人不得入內,侯爵在裡面喝下催眠的……或者說
致命的藥水的地方。壁毯後面到底是什麼?一定有一張床……幾件衣服,或許還保
持著它們原來覆蓋的身體的形狀……然後,還有一堆骸骨她向同伴們轉過頭,對他
們說:
“要我走在最前面嗎?”他們還是站著不動,既猶豫不決,又有點兒尷尬……
於是,她朝前走了一步,接著是第二步。
差不多碰到壁毯了。她遲遲疑疑地伸出手,抓住壁毯的一角慢慢地向上提,幾
個年輕人同時走上前來。
手電筒的光射向前方。
在房間靠里的地方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
不管怎麼樣,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人意料,有幾秒鐘時間,多羅泰感到眼前天昏
地暗,她的手放開了壁毯。
阿奇博爾德·韋伯斯特雖然也心慌得很,但是,他立即重新撩起壁毯,徑直朝
那個睡夢中的人走過去,好像要去推他,一下子叫醒他似的。另外幾個人立即跟在
後面。可是,阿奇博爾德·韋伯斯特站在床前,垂著雙手,嚇得動彈不了了。
這個人看上去六十歲上下,臉色蒼白,皮膚完全沒有血色,連一滴血的影子都
不見,蒼白之中有一種不屬於任何年齡的東西。他的臉剃得精光。沒有眉毛,沒有
睫毛。鼻骨隆起,好像有些肺癆病人的鼻子。身上瘦得沒有一點兒肉。一副頷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