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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身去追野狼,早已不知去向。
第二百零三章 罵鴉
城西白家莊某人,偷盜鄰居鴨子,烹而食之。到了晚上,某人皮膚瘙癢,天明查看,只見渾身長滿鴨毛,用手觸摸,疼痛難忍。心中大懼,尋醫問藥,始終無法治療。夜晚入睡,夢見神仙託夢:“此病乃上天懲罰,必須隔壁失主責罵,鴨毛方能脫落。”
隔壁老翁,性格豁達,生平丟失物品,從不生氣。某人撒謊說:“鴨子是某某所偷,此人最怕責罵,何不狠狠罵他一頓,既能出氣,又能警示竊賊。”老翁笑道:“誰有閒工夫生氣,辱罵惡人,由他去吧。”終不肯罵。
某人無法,只得坦白,老翁知道真相,這才罵人,罵完後,鴨毛退去,病情果然痊癒。
第二百零四章 柳氏子
膠州柳西川,四十來歲,膝下只有一子,極為溺愛,兒子放縱任性,人品低劣,長大之後,奢侈浪蕩,家產敗盡。不久後,兒子生病,柳西川養有許多騾子,兒子說道:“殺一頭肥騾給我吃,病情自會痊癒。”
柳西川心有不舎,打算殺一頭老騾,兒子知曉後,大聲怒罵,疾病加深,柳西川畏懼惶恐,只得宰殺肥騾。兒子這才高興,騾肉端上來,只吃一片,便即不嘗,將剩餘騾肉全部丟棄,病情也未見好轉,不久便即死去。
柳西川十分傷心。三四年後,村人結伴朝拜泰山,來到半山腰,只見一人騎騾而來,容貌酷似柳子。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同鄉見面,柳子下騾作揖,一一聞訊,村人紛紛駭異,但也不敢提起柳某斃命一事。只是問道:“在這幹嗎?”
柳子笑道:“也沒什麼事,四處逛逛而已。”又問道:“客棧在哪,我想投宿。”
村人指示方位,柳子拱手辭別,說道:“我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明日再去客棧拜訪。”上騾離去。村人回到客棧,心想:“鬼魂言語,不可深信。也不知他會不會來。”
次日清早,村人在客棧等候,柳子果然如約而至,將騾子系在木樁上,進屋談笑。眾人道:“父親對你朝思夜想,為什麼不回家看看?”柳子訝然道:“父親,他是誰?我怎麼沒印象。”
眾人道:“柳西川啊。”柳子聞言,神色大變,良久才道:“好吧,他既然想我,勞煩你們替我傳話,就說四月初七,我在此處等他。”言畢,逕自離去。眾人回鄉後,跟柳西川提起此事,柳老爺大哭不止。到了約會那天,如期前往,跟店主人打聽兒子訊息。
店主人道:“上次我與柳公子相會,見他神情冷落,似乎包藏禍心。以在下愚見,還是不要見他。”柳西川流淚不信,店主人道:“我並非阻止老爺,只是神鬼無常,恐遭不測。如果執意要見,請先躲在柜子之中,待柳公子前來,暗中觀察顏色,如果能見,再出來不遲。”
柳西川點頭答允,繼而柳子到訪,問店主人:“老匹夫來了嗎?”主人道:“還沒。”柳子罵道:“這個老畜生,怎麼還不到?”主人驚道:“少年人無禮,怎敢辱罵父親?”柳子道:“他算什麼父親?當初我與他合夥做買賣,不想老東西包藏禍心,暗中吞我財產,事情敗露,又撒潑不還。今天非殺了他不可,哼,他也配做我父親?!”言畢,出門而去,恨恨罵道:“便宜了他!”
柳西川在木櫃之中,將兒子言語聽得清清楚楚,冷汗直冒,大氣不敢輕喘,直待主人呼叫,方才出來,狼狽而歸。
第二百零五章 上仙
癸亥年三月,我與高季文前往濟南,住在客店中。季文兄忽染疾病,恰好高振美跟隨念東先生,也來到濟南。大家一起商量求醫問藥,聽袁鱗公說:城南梁家有狐仙,擅長醫術。於是前去拜訪。
梁氏,四十來歲婦女,神態酷似狐狸。進入屋中,只見室內掛著紅簾,掀起帘布,又見牆壁上懸掛觀音畫像,另外還有三兩幅圖畫,畫的是赳赳武士,騎馬提槍,左右奔馳。北邊牆壁之下,有一木桌,桌上放著一隻小凳,一尺來高,凳上鋪滿紅色錦繡,梁氏介紹說:“神仙每次駕臨,都坐在板凳上。”
大夥焚香為禮,恭恭敬敬站在旁邊,梁氏敲打鐵磬,連敲三下,口中念念有詞。祝禱完畢,梁氏面容莊肅,請大夥去外面入座,自己則立於帘布之下,理了理秀髮,手托腮幫,與客人言語,口中講述仙人事跡。
良久之後,天色昏暗,遲遲不見仙人前來,大夥擔心夜色黑暗,不便趕路,求梁氏再次祈禱,拜請仙人下凡。梁氏微笑點頭,擊打鐵磬,繼而轉身站立,說道:“上仙最喜夜間交談,白日很難見到。昨晚有一趕考秀才,自帶酒食與上仙共飲,上仙也出示美酒款客,兩人把酒言歡,吟詩作對,一直談到天明。”一語未畢,忽聽得室中傳來細微聲響,有如蝙蝠展翅,大夥正凝神傾聽之際,又是砰地一聲響,似乎桌上板凳被巨石砸中,響聲劇烈,梁氏拍拍胸口,笑道:“嚇死人了。”說話間板凳上傳來嘆息之聲,聽聲音似乎是一名健壯老者所發,梁氏拿出一把芭蕉扇,遮住板凳,不讓大夥瞧見仙人模樣。
只聽得板凳上仙人大聲說道:“有緣分,有緣分。”接著高聲讓座,隱約見到芭蕉扇輕微飄動,似乎仙人在拱手行禮。過不大會,仙人問道:“有何見教?”高振美依照念東先生吩咐,問道:“見到菩薩了嗎?”仙人回答說:“南海那地方我熟,不知走了多少次,怎會見不到菩薩?”高振美又問:“閻羅王也更換了嗎?”仙人道:“跟陽間一個樣。”高振美再問:“閻王姓什麼?”回答說:“姓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