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媒婆大喜,忙將此事告訴柴某,柴廷賓亦是喜出望外,當下準備車馬,迎娶邵小姐過門,單單聘禮,便下了一千兩黃金。成親後,兩人住在別院,並不與金氏見面。邵小姐心中惶恐,跟柴某說:“哪有小妾不見正妻的?老是這麼躲躲藏藏,終究不是辦法,還不如早早回家。天下沒有不可度化之人,只要我不犯過錯,大姐又怎會生氣?”
柴廷賓道:“不然,我那位妻子,乃悍婦中翹楚,冥頑不靈,難以教化。”邵小姐道:“身為小妾,就算被正妻處罰,也是分內之事。老是在外飄零,絕非長久之計。”柴廷賓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此事容我慢慢考慮。”一時間心中躊躇,左右為難。
這一日,柴廷賓有事外出。邵小姐親自前往柴府,拜見正妻。金氏一開始很生氣,可是眼見邵小姐主動自首,情有可原,又見她言辭謙卑,也不好公然撕破臉,於是將怒氣全撒在柴某身上,恨恨罵道:“我這個死鬼相公,老在外面說我壞話。哼,他背著我娶小老婆,難道又是好貨色了?”
邵小姐道:“他已經知錯了,只是男人都愛面子,不好意思主動跟你道歉。只要大姐稍微假以辭色,哪怕對他笑一笑,矛盾便可化解。一家人重歸於好,豈不美妙?”金氏道:“他死活不肯回家,我怎麼給他笑臉?罷了,此事暫且不提。至於你嘛,以後便留在家裡好了。”當下命婢女替她打掃床榻。
柴廷賓聽說此事,心驚膽戰,生怕邵小姐羊入虎口,急急忙忙趕回府邸,眼見家中平靜,並未留下打鬥痕跡,心中稍安。邵小姐出來迎接,央求柴某向金氏道歉,柴廷賓面有難色,但耐不過邵小姐軟語相求,最終還是答允。
邵小姐大喜,前去拜訪正妻,說道:“相公已經回來,自覺慚愧,無顏面見大姐,請大姐勉為其難,跟他說幾句貼己話。”金氏不肯,邵小姐勸道:“古有醜女孟光,對相公畢恭畢敬,每次給相公送飯,都是舉案齊眉。大姐容貌勝過孟光百倍,難道氣量反不如她?”金氏點頭道:“好吧,看在你面子上,我便見他一次。”
夫妻重逢,金氏罵道:“負心郎,你不是狡兔三窟嗎,還回來做什麼?”柴廷賓雖然心中不快,但依然遵照邵小姐吩咐,強顏歡笑。金氏見狀,容色稍霽。邵小姐不失時機,吩咐下人送上酒菜,喝了幾杯酒,夫妻兩破鏡重圓,分而複合。
邵小姐為人賢惠,每日清晨,都會前往金氏臥房請安,操持家務,任勞任怨,從不與金氏爭寵,每次柴廷賓前往自己住處留宿,邵小姐都會婉言拒絕,一月之中與柴某同房次數,絕不超過三次。
金氏見她如此乖巧,自愧弗如,忍不住心生嫉妒。可是邵小姐為人謹慎,基本上難挑毛病;即便有時對她薄施懲戒,邵小姐也是逆來順受。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邵女(二)
這一晚,夫妻兩言語不和,吵鬧不休。次日,邵小姐伺候金氏梳妝,不小心打碎鏡子,金氏怒氣勃發,抓住邵小姐頭髮,狠狠拉扯,又用皮鞭不停鞭打,一口氣打了數十下。柴廷賓心中憐惜,再也忍耐不住,當即闖入屋中,一把奪過皮鞭,對準金氏臉頰,一頓猛抽,直打得她皮開肉綻。自此後,夫妻兩再次結仇。
柴廷賓素知妻子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這次受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為了防她作惡,對邵小姐不利,日日守在家中,閉門不出。金氏滿腔怒火難以排遣,轉而發泄在眾婢女身上,謾罵毆打,習以為常。
家中有一婢女,為人狡黠,有一次受了金氏責罰,恨恨不平。這一晚輪到婢女守夜,邵小姐暗中跟柴某說:“婢女面帶殺機,只怕心懷叵測。”柴廷賓不信,於是召來婢女,詐問道:“這幾天你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幹什麼?”
婢女以為陰謀敗露,倉皇間不知所措。柴廷賓愈發疑惑,伸手在她身上一搜,搜出一把匕首,怒道:“大膽婢女,你身藏利器,莫非是想行刺主母?”婢女臉色慘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口中求饒。
邵小姐勸道:“婢女雖然罪不可恕,但計策並未得逞。若讓大姐知道,說不定會活活打死她。不如將她賣入豪門,既能保全性命,又可得一筆贖金。”柴廷賓點頭贊成,恰好有一名富商四處尋購小妾,雙方一拍即合,富商出價五十兩,將婢女帶走。
不久後此事傳入金氏耳中,氣勢洶洶前來問責,手指小妾,罵道:“婢女企圖犯上,如此惡奴,理應亂棍打殺。你私自將她放走,到底存的什麼心?”一面說話,一面拿出燙紅烙鐵,貼近邵小姐臉頰,使勁按落。
邵小姐肌膚受傷,連連哀嚎。金氏意猶未盡,又拿出鋼針,刺入邵小姐胸肋,一連刺了二十多針,這才收手,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柴廷賓聞訊,氣憤填膺,雙拳緊握,罵道:“蛇蠍毒婦,下手如此狠辣,我這就找她理論。”邵小姐趕緊制止,說道:“賤妾命薄,註定有此一劫,不怪大姐。我學過醫術,這點小傷,塗點膏藥即可,不妨事。”伸手入懷,拿出一包藥粉,抹在臉頰之上,數日後傷口痊癒,連疤痕都沒留下。
這一日,邵小姐攬鏡自照,神色欣喜,跟柴某說:“大姐上次那一烙鐵,將我臉上霉氣斬斷,從此後苦盡甘來,不會再受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