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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會,酒席結束,荷花隨即凋謝。北風驟起,滿湖荷葉,盡被摧殘,蕩然無存。官商中有一位濟東觀察,對道人甚是喜愛,將他請回府中,日日與之玩樂。
一日,觀察與客人宴飲,主人有一種家傳美酒,味道十分醇厚,但每次請客,只拿一斗出來,從不肯讓客人盡興。席間,客人品嘗美酒,大為讚嘆,說道:“好酒,可惜太少了,還有嗎?”觀察十分小氣,聞言搖頭道:“沒了。”
客人頗為懊惱,道人見狀,笑道:“閣下非要過足酒癮,貧道可以幫忙。”說話間拿過一隻空酒壺,放入袖中,片刻間取出,爾後替客人斟酒,壺中酒水流淌,取之不盡,味道與家傳美酒一模一樣。
客人開懷暢飲,滿意離去。觀察心中生疑,進入酒窖查看,酒罈尚在,泥封完好,但提起酒罈掂量,卻是輕如無物,壇中酒水早已告罄。觀察心知是道人搗鬼,大為惱怒,命手下將他抓起,用棍責打。第一棍落下,觀察只覺屁股劇痛,再一棍,臀.肉.欲裂,疼得撕心裂肺。
道人趴在台階下,假裝呻吟,觀察早已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染紅座椅。心知道人法術高深,自己不是對手,叫道:“別打了,放他走。”
道人大搖大擺告辭,從此遠離濟南,不知所蹤。後來有人在金陵遇見道人,打扮一如從前,跟他說話,笑而不語。
第一百七十三章 酒狂
繆永定,江西貢生,酗酒如命,親友畏之如虎。這一天,繆永定前往族叔家,繆某為人滑稽,善說笑話,客人與之言語,大為歡悅。一起酣飲,繆永定大醉,酒後發瘋,開始罵人,言語間觸犯客人,客人大為惱怒,滿座譁然。族叔出來調解,繆某反說他偏袒客人,又遷怒於他,族叔無計可施,於是通知繆某家人。家人聞訊前來,將繆永定扶回家中。
剛將他放在床上,繆某四肢僵硬,用手一摸,氣息斷絕。
繆永定死後,被一黑帽人驅趕,來到一處官衙,屋瓦碧綠,氣勢恢宏。黑帽人將他帶到高台下,似乎在等候縣令升堂。繆永定自思:我犯了什麼罪?不過是酒後罵人,用得著吃官司麼?
偷偷打量黑帽人,只見他怒瞪雙眼,瞳孔如牛,不由得心中惶恐,不敢詢問罪狀。只是想:“與人口角,算不得什麼大罪。”忽聽得大堂上一名官吏口宣旨意:告狀者明早再來。
堂下人群聞言,紛紛作鳥獸散。
繆永定亦跟隨黑帽人而出,由於無處落腳,縮頭站在屋檐下。黑帽人怒道:“酒鬼無賴,天都黑了,大家都去找地方吃飯睡覺,你賴在這裡幹什麼?”繆永定身軀顫慄,說道:“在下不知所犯何事,沒來得及通知家人,身邊又無銀兩,不知該去何處。”
黑帽人道:“瘋酒鬼,買酒就有錢,住店偏偏沒錢?再敢胡言亂語,一拳打碎你骨頭。”繆永定低頭不敢做聲。忽然間一人自屋內走出,乍見繆某,十分詫異,問道:“你怎麼來了?”
繆永定抬頭一看,此人竟是自己舅舅賈某,本已死去數年,剎時間恍然大悟:難道自己也死了?想到此處,心中愈發悲傷,忍不住流淚乞求:“阿舅救我。”賈某目視黑帽人,說道:“東靈並非外人,請入寒舍敘話。”
二人進入屋中,繆永定向黑帽人作揖行禮,求道:“請長官手下留情。”賈某擺上酒菜,三人共飲,席間,賈某問道:“我外甥所犯何事,竟然勞煩先生勾魂?”黑帽人道:“大王御駕出行,拜訪太上老君,途中見令外甥撒野罵人,於是命我抓他問罪。”
賈某問道:“見過大王了嗎?”黑帽人道:“大王與太上老君共審花子一案,尚未歸來。”賈某又問:“我外甥到底犯了什麼罪?”黑帽人搖頭道:“我也不知。不過大王最討厭撒酒瘋之人。”繆永定一旁聞言,汗如雨下,雙手顫抖,連筷子都拿不穩。
過一會,黑帽人起身告辭,說道:“承蒙賈兄設宴,多多叨擾。如今酒足飯飽,暫將令外甥交您保管,等大王歸來,我再來拜會。”出屋離去。
賈某跟繆永定說:“外甥從小是家中獨苗,父母視若掌上明珠,連重話都不忍說一句。你十六七歲時,三杯酒下肚,便會主動鬧事,挑人毛病,言語稍稍不和,即刻踢門叫罵。那時你年紀小,也不來怪罪於你。可是一別十多年,你怎麼還是不長進,如今惹上官司,可怎麼辦?”
繆永定伏地痛哭,說道:“我知錯了。請舅舅救命。”賈某將他扶起,安慰道:“阿舅在此開店,小有名望。適才喝酒之人,乃東靈使者,常來舅舅店中竄門,與我交情非淺。大王日理萬機,未必記得你罵人之事,回頭我向東靈先生求情,興許能饒你這次。”轉念一想,又道:“不過此事責任重大,若沒有十萬錢幣,難以了結。”
繆永定道:“只要能夠脫難,金錢不是問題,由我來想辦法。”賈某道:“如此最好。”當晚繆永定便在舅舅家安歇。次日天明,黑帽人前來探視,賈某請入屋中,彼此密談,過了很久,賈某出屋,跟繆永定說:“成了。等一會他會再來。我店中小有積蓄,傾其所有,先替你墊付銀兩,立下契約。等外甥還陽之後,慢慢再償還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