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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成大驚,心想“周公子,那是誰?”腦中迷茫,一無頭緒。女子說道:“周公子,我已跟胡大成定下盟約,此生非他不嫁。眼下胡公子前往湖北,音信斷絕。父母強逼我嫁你,身可移,志不可奪。”胡大成聞言哭泣,說道:“我就是胡大成,你是菱角嗎?”女子收淚駭然,並不相信。
胡大成請她入屋,燈光下細瞧,果然是故人重逢,菱角破涕而笑,遲疑道:“這不是做夢吧。”胡大成將她摟入懷中,笑道:“當然不是做夢。”兩人互道別離,原來當初匪寇作亂,湖南百里之地,荒無人煙,焦畫工舉家逃往長沙。動盪之年,生活窮苦,焦畫工迫於生計,將女兒嫁給周書生為妻,收下重金聘禮。菱角自然不從,父母強行將她推入車中,半途中道路顛簸,菱角墜落地面,恰在此時,迎面走來四人,抬著一頂軟轎,說道:“我們是周家迎親隊伍,請姑娘上轎。”不由分說,將菱角扶入轎中,步行如飛,眨眼間便來到庭院。
胡大成問道:“你來庭院之時,有沒有看見我母親?”
菱角道:“只看到一名老太太,她跟我說‘這裡是你夫君家,趕緊進去,不要哭泣。你家婆婆,很快便會前來。’說完這句話,便即離去。這位老太太,不知是不是你義母?”
胡大成點頭道:“就是她。”心想:“先前那四名轎夫,自然是奉了我義母之命,前去迎親。只是她怎會認識菱角?焦家嫁女,路線只有自己清楚,義母又怎知前往路邊攔截?況且長沙距離此地,不下數百里,四名轎夫,何以能在瞬息之間,抵達湖北?如此說來,我那位義母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了?”想到此處,恍然大悟,當即與菱角一起,跪地焚香,感謝老嫗,一面虔誠祈禱,期盼能與母親相聚,一家團圓。
卻說匪寇之亂,母親與同鄉婦女一塊,躲在山澗之中。這一晚,有人謠傳:匪寇即將搜山,母親大懼,驚慌亂逃。正奔跑之際,迎面走來一名童子,手中牽著一匹白馬,說道:“老太太,我奉命前來接你,請上馬。”
母親無暇多問,在童子攙扶下,跨上馬背。白馬奔行如風,頃刻之間,來到洞庭湖上,白馬四蹄翻飛,踏水奔騰,腳下波瀾不驚。俄頃,白馬上岸,繼續狂奔,呼吸之間來到一處村莊,童子手指一間房屋,說道:“此處可以居住。”
母親正準備出言道謝,轉頭一瞧,白馬搖身一變,已化為金毛獅子吼,背脊一丈多高。童子跨上金毛吼,飄然而去。母親伸手敲打房門,主人出來查探,問道:“是誰?”聲音熟悉,聽在耳中,十分親切。母親抬頭一看,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兒子胡大成。
母子見面,抱頭痛哭,菱角亦被驚起,一家團圓,喜不自禁。
母子兩心中懷疑:老嫗即是觀音大士,只因胡大成經常前往觀音祠上香,因此感動神靈。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善有善報。
自此後,一家三口在湖北定居,耕田蓋屋,其樂融融。
第二百四十六章 蕭七
徐繼長,臨淄縣磨房莊人,功名未就,在縣衙當一小吏。這一天前往親戚家做客,回來時路過於家墳地,只見閣樓華麗,一名老叟坐在門前,徐繼長白日喝多了酒,口渴難耐,當下跟老叟討要茶水。
老叟將他帶入大廳,奉上香茗,說道:“天色昏暗,公子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如何?”徐繼長點頭答允,老叟命家人準備酒席,款待客人。席間,老叟說道:“老朽與公子一見投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繼長道:“請說。”老叟道:“公子品性清高,令人欽佩。老朽膝下有一幼女,尚未出嫁,想與公子結為秦晉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徐繼長聞言,又驚又喜,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措辭。
老叟微微一笑,命令下人:“去跟小姐說一聲,叫她打扮齊整,出來見客。”過不大會,一名女郎款款而出,淡妝塗抹,姿容艷絕。徐繼長乍見女郎,神魂顛倒,巴不得即刻與她就寢,略略喝了幾杯酒,說道:“在下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
老叟心領神會,笑道:“來人,送徐公子與小姐回房安歇。”
兩名丫鬟含笑答允,推推攘攘,將夫婦兩送入洞房。雲雨過後,徐繼長詢問女郎姓名,女郎說道:“我姓蕭,排行第七。”徐繼長點點頭,又細細詢問女郎家世,蕭七說道:“小女子雖然身份鄙陋,但嫁給公子為妾,想來也不致辱沒你,何必問來問去?”
徐繼長沉溺美色,一味貪圖享樂,聞言不再羅嗦。蕭七說道:“此處不可為家。素聞公子之妻,為人賢惠,或許不會嫉妒。請公子回去後替我打掃床榻,騰出一間空房,我隨後就到。”徐繼長答允了,將女郎摟在懷中,恣意疼愛。
次日天明,徐繼長一覺醒來,懷中女郎早已不見蹤影,四周圍蒼松環繞,屁股下草墊鬆軟,自己竟然睡在野外,不由得滿腹狐疑,心中駭然,匆匆回到家中。回去後將蕭七言語轉告妻子,請她準備空房。妻子對他言聽計從,當下打掃臥室,鋪床疊被,忙好一切,關門而出,笑問道:“蕭姑娘真的會來?”言語中充滿不信。
黃昏時分,妻子前往徐某住處,笑道:“走,咱們去臥室瞧瞧,新娘子也該到了。”兩人進入臥房,只見床上一名美人,容顏如仙,正是蕭七。夫妻兩盡皆錯愕,蕭七掩口而笑,上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