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張生唯唯答應。王蘭又道:“我如今乃鬼仙,神通非凡,醫病不用藥,且能知過去未來,但人鬼有別,若貿貿然現身,只怕嚇壞普通凡人。我想借張兄身體一用,可以嗎?”
張生道:“你的意思是說鬼附身?有沒有危害?”
王蘭道:“放心,絕對於你健康無損。”
張生側頭想了想,便答應了。
兩人就此外出遠行,這一日來到山西地界,聽百姓們言語中提起:此地有一富翁,愛女忽得怪病,昏迷不醒。特地張榜四處求醫,許下諾言,能治好女兒怪病者,願以千金相贈。
王蘭悄悄跟張生說:“我善治百病,可以去富翁家登門造訪。”
張生點頭,來到富翁府邸,進入閨房,只見富翁女兒昏倒在床,人事不知,拉被摸手,均無反應。
王蘭小聲道:“此女魂魄被勾,我這就去找回來,你隨機應變。”語畢,屋中颳起一陣微風,張生心知杜明,知道王蘭已經離去,對富翁道:“令千金病情雖然危急,不過還有救。”
富翁問“要用什麼藥材,我吩咐下人去準備。”
張生笑道:“無需用藥。令千金並非生病,只不過魂魄離體,我已暗中派遣手下前去尋找,且稍待片刻,咱們去大廳中喝杯茶水,如何?”富翁不敢推辭,領著張生前往大廳歇息,送上香茗。
一個時辰後,王蘭成功將女子魂魄尋回,塞入軀殼,稟報給張生知道。張生聞言起身,對富翁道:“令千金病情已經痊癒,請隨我入屋查看。”
來到屋中,少女仍然沉睡不醒,富翁問道:“你不是說我女兒病好了嗎,怎麼仍是昏迷不動?”
張生道:“別急,令千金昏迷時間過長,魂魄雖已歸位,但血液尚未暢通。你且用手輕輕按摩,不出片刻,令嬡便會醒轉。”
富翁依言按摩女兒手掌,過不大會,只聽得一聲嚶嚀,少女睜開眼來。富翁喜極而泣,忙問女兒事情經過,少女回憶道:“我本在後花園遊玩,忽然間不知哪裡冒出一名少年,騎著駿馬,拿著彈弓,身後跟著許許多多手下。女兒因為男女有別,不敢跟陌生人相處,正準備回屋,不料那少年十分無禮,縱馬攔住女兒去路,不由分說,將彈弓塞入我手中,說道‘小姑娘,我教你打彈弓,怎樣?’我搖頭道‘我又不認識你,才不跟你玩呢。’那少年惱了,一把將我抓住,放在馬鞍上,笑道‘少爺請你打彈弓,那是瞧得起你,害什麼羞?’說著縱馬亂跑,將女兒帶到一處深山中。女兒用力掙扎,那少年生氣了,一把將我推落地面,我想回家,但又不認識路。恰在此時,一名年輕書生憑空出現,捉住女兒手臂,一路快跑,轉眼間便回到家中,只覺得恍恍惚惚像做了一個噩夢。”
富翁一聽,認為神奇不可思議,不由得對張生言語信了七八分,忙拿出千兩黃金饋贈,一面擺酒席致謝。
吃完酒席,張生告辭離去。這一日來到一處郊外,路遇一老鄉,那人名字叫做賀才,既是酒鬼也是賭鬼,不務正業,很快就將家財敗盡,眼下窮得跟叫花子一般。暗中聽說張生會異術,賺了不少銀子,特地趕來投奔。
王蘭悄聲跟張生說“賀才人品不端,不可深交。隨便給幾百兩銀子,打發他走路。”
張生點頭贊成,跟賀才說:“賀兄,我知道你此行目的,無非是想討要財寶。但你吃喝嫖賭,每日花銷都是無底洞,再多的銀子也填不滿。如果你肯改過自新,我便送你一百兩金子。否則,你走吧。”
賀才忙道:“願改,願改。”
張生聞言,便拿出一百兩黃金賜予賀才。
賀才得了這樣一筆巨資,興高采烈離去,此後花天酒地,揮金如土。縣裡衙役聞訊,心想“這賀才以前窮得叮噹響,此刻卻身藏巨富,八成是偷來搶來的。”於是將賀才抓捕入獄,嚴刑拷打。賀才成日鬼混,身體早給掏空,連受了幾次刑罰,便給打死了。
賀才死後,魂魄念念不忘張生,四面尋找,終於在一座廢棄烽火台中找到老鄉,由於賀才已經做鬼,自然能看見王蘭。
一人二鬼坐在一起喝酒,賀才喝得爛醉如泥,大喊大叫,亂發酒瘋,適逢御史大人經過,聽到聲響,尋思“烽火台乃軍事重地,是何人在此喧譁?”命左右前去查看,將張生抓捕扣押,一番審訊,張生如實招供。
御史大怒,心想“人鬼不同路,這張生居然與惡鬼稱兄道弟,簡直不成體統,待我稟奏上蒼,看老天爺如何處罰。”
於是焚燒牒文,上報天神。等到傍晚入睡,果有一金甲仙下凡託夢,跟御史說“王蘭無辜而死,此刻已成就鬼仙,醫術神奇,妙手仁心,做了許多善事,玉帝親口敕封他為清道使,不可無禮造次,而張生為人亦無過錯,應當赦免。至於賀才,品行邪盪,已被我發配至鐵圍山做苦力,不用你操心。”
御史一一謹記在心,俄爾夢醒,當即將張生無罪釋放。
張生回歸家裡,身上還剩下九百兩黃金,二一添作五,一半自己留下,一半贈予王蘭妻兒。從此後,張王兩家生活富裕,後輩子子孫孫,盡皆大富大貴。
第三十九回 王成
王成,家住平原縣,祖上曾做過官,傳到自己這一代,家道沒落,只剩下破屋數間,生活貧困,加上性子懶散,漸漸地入不敷出,連睡覺都沒被子蓋,只有一張破草蓆將就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