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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忙攔住他,叫道:“三娘,換杯好茶來。”
不大會,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盈盈走出,手中拿著一個茶壺,重新替祝生倒了杯茶水,祝生見少女姿容艷絕,手指上戴著戒指,手臂上戴著玉鐲,身材窈窕,不免想入非非。
端起茶水一聞,更是茶香撲鼻,一飲而盡,說道:“好茶,再來一杯。”
那少女點點頭,再次替祝生倒了一杯茶,祝生趁著女子倒茶時,偷偷在她手腕上摸了一把,順手脫下一枚戒指,珍藏懷中。那女子任由祝生輕薄,臉色微紅,卻也並不生氣。
祝生情難自禁,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那少女道:“公子晚上再來,我在此處等你。”
祝生忙不迭點頭答允,問女子要了一小撮茶葉,茶也不喝了,喜滋滋告辭離去。
來到同年家,忽覺頭暈胸悶,尋思“莫非茶水有古怪?”一時間也難以下結論,於是將事情經過告訴同年,那同年變色道:“壞了,這一定是水莽鬼。我父親就是這麼遇害的,無藥可救,眼下可怎麼辦?”
祝生恐懼萬分,忙拿出茶葉觀看,卻哪裡是什麼茶葉,分明就是水莽草。又拿出那枚戒指,跟同年描述少女面貌,那同年沉吟道:“此人必是寇三娘。”
祝生問:“你怎敢肯定她就是寇三娘?”
同年解釋道:“南村富家翁姓寇,他女兒名叫三娘,容貌絕色,遠近聞名。幾年前誤食水莽草而死,不用說,肯定是她在作怪害人。”
祝生罵道:“該死,如今連我也中毒了,有解救的法子嗎?”
那同年面有難色,說道“法子倒是有一個,不過這是一個偏方,聽起來有點駭人聽聞。”
“能救命就行,管他什麼偏方正方?快說,快說。”祝生有些不耐煩。
那同年道:“祝兄是被寇三娘下毒陷害,咱們只要找到她生前所穿褲子,甭管內褲外褲,用水煎服,病情自然能夠痊癒。”
祝生啊地一聲叫了出來“你要我喝女人的褲子水,呸,髒也髒死了,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生死是大,面子是小。祝兄是聰明人,究竟如何取捨,你自己決定吧。”
祝生臉色蒼白,愁眉不展,忽然一咬牙,道:“罷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同年笑道:“既如此,我這就去寇老爺家,替祝兄借一條褲子回來。”
救人如救火,那同年快馬加鞭來到寇府,向寇老爺稟明來意,寇老爺一口回絕,說道:“我女兒好不容易才找到替死鬼,你卻想我救他?沒門。”
同年苦苦哀求,寇老爺態度堅決:不給,就是不給。
同年無奈,只得忿忿而回,祝生見他空手而歸,嘆了口氣,恨恨道:“寇老頭如此絕情,我死後,絕不讓他女兒投生。”
同年勸道:“別罵人了,留點力氣,我送你回家,臨死之前,怎麼也得見父母一面,是不是?”
祝生默然不語,半晌才道:“你說的對,咱們走吧。”
回到家中,祝生半隻腳剛踏進家門,還沒見著母親面,便支持不住,一命嗚呼了。母親聞訊,嚎啕大哭,草草料理後事,替兒子入土為安。
祝生死後,留下一子,剛滿周歲,妻子很快就改嫁,留下老太太一人撫養孫兒,維持家務,日子過得十分清貧。
這一天,老太太抱著孫兒在家啼哭,祝生悄沒聲息飄了進來,老太太大驚失色,問道:“兒啊,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祝生道:“兒子在地府聽到母親哭泣,悲傷不已,特地回來伺候您。我雖然死了,但並不孤單,兒子已經成家,新媳婦不久也將回家孝順婆婆,請母親不要難過。”
老太太問“兒媳婦是誰?”
祝生道:“寇家見死不救,孩兒心中恨恨不平。我死後,到處尋找寇三娘,但又不知她行蹤,幸好有一位庚伯指點迷津,告訴我寇三娘去向,原來她已經趕往任侍郎家中投胎。孩兒急忙趕到任家,將她強捉了回來,現在她已經做了我妻子,跟孩兒相處融洽。”
說話間一名女子款款走進屋中,穿著打扮,漂亮非常,一見祝母,忙跪倒在地行禮,祝生介紹道“她就是寇三娘。”
老太太見三娘氣質脫俗,雖然她是鬼魂,卻也並不害怕,笑道:“好,新媳婦端莊得體,很好。”摘下一枚玉佩,送給三娘,說道:“這玉佩乃祝家祖傳之物,由婆婆傳給兒媳婦,一代一代傳下去,三娘,你既已嫁給我兒為妻,玉佩以後就由你保管。”
寇三娘歡喜道謝,將玉佩珍而重之收好,祝生吩咐道:“三娘,你既入我祝家門,往後一切家務事,均由你一手包辦。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幹活?”
寇三娘也不生氣,自覺去洗衣做飯,她是千金大小姐,從沒幹過粗活,一開始很不習慣,但性情溫婉,心靈手巧,學東西很快,慢慢地便習以為常,家務活越干越好,老太太瞧在眼裡,暗暗點頭。祝生見媳婦溫順聽話,心裏面也很滿意,他不是記仇的人,對當初三娘害死自己一事,不再計較,漸漸原諒了她。
三娘思念父母,請老太太給娘家捎帶口信,不久寇老爺夫婦上門拜訪,親人相見,自有一番溫馨。寇母見祝生家境貧困,很是不快,三娘勸道:“女兒已經做鬼,還嫌棄什麼家貧家富?祝郎母子待我情深意重,女兒已經決定在此安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