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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綠衣女
書生於璟,字小宋,益都人,這一晚在醴泉寺讀書,忽聽得窗外女子說話之聲,贊道:“公子真用功。”於璟心想:“深山之中,哪來的女子?”正疑慮間,女子已推門而入,只見她綠衣長裙,美妙無雙。於璟心知此女非人,問她籍貫,女子笑道:“公子看我像吃人的妖怪嗎?何必問來問去。”
於璟心生好感,與之歡好,上床脫衣,只覺女子腰肢纖細,不盈一握。天快亮時,女子翩然離去,自此後夜夜到訪。
這一晚兩人共飲,女子談吐文雅,似乎頗通音律,於璟道:“姑娘聲音嬌細,倘若唱曲,必定銷魂。”女子笑道:“不敢獻醜,恐怕髒了公子耳朵。”於璟再三請求,女子道:“並非我吝惜,只是擔心他人知曉。如果公子真要聽曲,我答應你便是。不過只能小聲吟唱,明白意思就行。”
一邊說話,一邊以秀足輕點床沿,唱道:“樹上烏臼鳥,賺奴中夜散。不怨繡鞋濕,只恐郎無伴。”聲音微細如蠅,剛好能夠辨認。靜靜聽來,曲調婉轉滑烈,動人心魄。
一曲唱完,女子開門查看,說道:“須防備窗外有人。”繞室一周,並無發現,這才重新入屋。於璟問道:“姑娘何以如此畏懼?”女子笑道:“俗語說‘偷情女鬼常怕人。’指的便是我這種人。”繼而兩人就寢,女子愀然不悅,說道:“生平緣分,難道至此而止?”
於璟迷茫不解,問道:“怎麼回事?”女子道:“賤妾心跳不止,只怕福分已盡。”於璟安慰道:“心動眼跳,人之常情,何必擔心?”女子稍稍寬懷,兩相纏綿。天蒙蒙亮,女子披衣下床,正要開門離去,忽爾徘徊折返,說道:“不知何故,我心中十分膽怯。請公子送我出門。”
於璟答應了,起身將她送到門外,女子說道:“公子遠遠看著我,待我翻.牆落地,你才進屋。”於璟道:“好。”目送女子穿過長廊,消失不見。
四周寂靜,於璟正要回房,忽聽得女子呼救之聲,十分悽厲,於璟循聲而往,四顧一瞧,並無發現,耳聽得叫喊聲自屋檐傳出,抬頭細看,只見房樑上一隻蜘蛛,大如彈子,前爪扣著獵物,正自逗弄,獵物哀聲嘶鳴,苦苦掙扎。
於璟心有不忍,當即將蛛網挑破,扯去獵物身上層層蛛絲,原來是一隻綠蜂,奄奄一息,生命垂危。於璟將它捧回屋中,放在書桌之上,過了好久,綠蜂悠悠醒轉,爬至硯台之上,身子投入墨汁之中,爾後鑽出,以四肢遊走,在桌面寫出一個“謝”字,雙翼舒展,穿窗而去。
自此後女子不再前來。
第二百零二章 黎氏
龍門謝中條,品行輕佻。三十歲喪妻,留下二子一女,早晚號哭,不堪勞累。想續弦再娶,又挑三揀四,高不成低不就,無奈之下,只得僱傭一名老嫗,暫時照顧子女。
這一日,謝中條在山中漫步,身後走來一名婦人,二十來歲,容顏秀麗。謝中條心中甚喜,上前調戲“娘子一人獨行,難道不害怕嗎?”婦人只顧走路,並不搭理。謝中條又道:“娘子纖纖秀足,山路不好走啊。”婦人依然不理。
謝中條略略一瞧,四顧無人,色心陡起,忽爾一把抓住婦人手腕,將她拖入幽谷之中,強行與之歡好。婦人大叫:“哪來的惡人,跑來欺負弱女子。”謝中條充耳不聞,拉拉扯扯,反而變本加厲。婦人踉踉蹌蹌,無計可施,說道:“既要與我歡好,何必如此野蠻?放開我,從了你便是。”
謝中條大喜,彼此寬衣,一番雲雨,歡愛不盡。事後,婦人詢問姓名住址,謝中條一一說了,笑道:“姑娘又是誰?”婦人道:“我姓黎,丈夫早死,現今守寡。婆婆也死了,孑然一身,無所依靠,只好時常回娘家蹭飯。”謝中條道:“太好了,我也是單身,正好湊成一對。”
婦人問道:“你有兒女嗎?”謝中條道:“實不相瞞,若論床上功夫,與我歡好的女子,不在少數。只是兒女年幼,時時啼哭,叫人不耐煩。”婦人躊躇道:“此事難辦。我瞧公子衣服樸素,家境也只平平。我自己倒無所謂,就是繼母難當,恐遭他人議論。”
謝中條道:“這一點不用擔心。只要我喜歡你,旁人閒言碎語,理他作甚?”婦人有些心動,猶豫道:“你我肌膚相親,按理應該依從。只是我有一位大伯,為人兇悍,常將我居為奇貨,他那一關不好過,如之奈何?”
謝中條亦自憂慮,說道:“要不你跟我私奔吧。”婦人道:“這一點我也想過,就怕家人泄密,對你我都不利。”謝中條道:“此事無妨。我家只有一名老嫗,這就將她遣散,神不知鬼不覺。”婦人大喜,兩人攜手回家,婦人事先藏在屋外,謝中條將老嫗打發走,掃淨床鋪,迎接婦人入室,彼此纏綿。
自此後婦人便在謝家定居,操持家務,照顧兒女,縫縫補補,辛勤忙碌。謝某得此嬌妻,恩愛非常。每日閉門謝客,不與外人通信。如此過了一月,謝中條有事外出,臨行時反鎖房門。回家後,只見寢居緊閉,連敲數次門,無人應答。謝中條大急,一腳踢開門板,大廳中杳無人跡,正自狐疑,忽然間一頭巨狼自寢室內衝出,揚長而去。謝中條驚駭欲絕,急沖沖入內,只見臥室中鮮血遍地,妻子兒女,不見蹤影,只剩下三個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