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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做出那樣的事,叫我瞧見了還好,若是叫東院那位知道了,那還了得!”
“是,是!”她低著頭,面紅過耳。
“嘖,金風那人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低賤的下人……”
她不說話,覺得血流加速,心跳如鼓。
“算了,大家姐妹一場,我自然不會難為你。”
“四娘!”她霍地抬起頭,感激得無以復加。
阮碧雲微微笑了一下,眼睛裡閃爍著得意的光芒,走上前來拉著她的手,帶著幾分親昵的神氣,說道:“我們姐妹感情一向好,所以,你以後可都要幫著我,將來我要是坐上了正室的位置,怎麼都不會虧待你的。”
---鵲橋仙
[13]:“那一天,就是這樣……”她隱去了金風的事,只說是去找四娘說話兒。可是當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時,看到的都是不相信的眼睛。
“把她的貼身丫鬟叫來!”
鶯兒被帶來的時候,一看到這麼多人,虎視眈眈,尤其金不換一臉烏雲,立刻嚇得魂不附體,跪下告罪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三娘叫我瞞著老爺的……”
周宓珠大急,立刻高聲叫道:“鶯兒,不要亂說話……”
丁孝雲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和顏悅色地跟那小丫鬟說:“三娘叫你瞞著什麼,你若是說了,就不治你的罪,若是不說的話,哼哼……”使了個眼色,左右一齊搖晃起鐵鏈枷鎖,哐啷啷,將鶯兒嚇得不輕。
“我說,我說……”
“鶯兒……”三娘嘶喊,卻被個差人一把捂住了嘴。
“每次金風來,三娘總叫我到外邊看著門,若是有人來,就打個暗號……”
這一番說話,如果一塊巨石激起了千層浪花。在場的人都愕然,審殺人案牽出一樁豪門私情,真是意料之外,因此齊齊將眼光看向金不換。
金不換臉上紅白不定,難堪之極,只是用那殺人的目光冷冷地瞪著他的三夫人。三娘委頓在地上,雲鬟散亂,脂粉零落。“叫金風過來!”
金風,是府里的一個僕人,頗有幾分俊秀。他被帶來的時候,看到三娘癱軟在地上,便知道大事不好,因此一聲不吭地垂著頭。
“你好啊!你可真能幹啊!”金不換恨聲說道,抬起腳踹過去,將那賊漢子踹翻在地。沒有人敢攔他,連金風也不敢反抗。居然敢叫他戴綠帽子,金不換恨意難消,走過去又抬起腳……
“不要!”三娘撲過去護住了他。金不換眼睛發紅,但那一腳對著四娘的胸脯,始終踹不下去。
“老爺饒命,小的知道錯了,求老爺開恩……”金風哀求著。
不小心掀開了金府的一塊爛疤,丁捕頭的神色有些尷尬,好容易瞅個空,清了清嗓子說道:“金風,還是將你們兩個串謀殺死四娘阮氏的事一一招來。”
“殺人?”那僕人頓時神色大變,磕頭如搗蔥,“冤枉啊!我一點都不知道殺人的事情。”
三娘有些看不過,扶住他道:“大不了是個死,阿風,又何必求他們。”
金風卻一把推開她,“你自死你的,跟我有什麼相干?”跟著竟膝行到金不換面前,直喊道:“老爺饒命,都是三娘勾引小的,小的一時把持不住,才……”見金不換不動聲色,又爬到丁孝雲跟前,抱住捕頭的膝蓋哀求道:“爺想知道什麼,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丁捕頭皺了皺眉,“你快將那天的事從實招來!”
“那天,三娘說被四娘知道了我們的事,要去找四娘求情,叫小的在南院裡頭等。後來,三娘回來說已經沒事了。”
“當時她身上有沒有血跡?”
金風想了一下,“好像,沒有。”
“那她的神情有沒有什麼異常?”
“我沒看出什麼來。她說四娘只不過要她幫著對付二娘,所以很輕鬆,後來我們還……”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細審之下,金風和鶯兒交待的倒也一致。
“這樣看來,難道周氏真的不是兇手?”捕頭沉吟著。
“哼!丁捕頭,你看著辦吧,反正她已經不是金家的人了,以後有什麼事,都跟金家無關!”金不換臉色難看地說道,別的事都能容忍,可是她怎麼敢做出這樣丟人的事來?
自從被金風推開之後,三娘就一直象個木頭人一樣呆坐在地上,眼神呆滯。聽到金不換的話,她只是平靜地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即使是盛怒之下的金不換,也感到一陣寒意透骨。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被冬風颳殘了的枝椏上,輕聲哼道:“庭樹霜凋,一夜愁人窗下睡。蕭幃風,蘭燭焰,夢遙遙。金籠鸚鵡怨長宵,籠畔玉箏弦斷。隴頭雲,桃源路,兩魂銷。”
聲音婉轉淒切,聞者無不惻惻。也不全是她的錯啊,他對她也並沒有太多用心。他既沒有在她身上投注感情,又有何理由叫她矢志不渝?金不換不由有些心軟,可是看到那金風,又氣不打一處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