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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嗎?”
“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不重要那就把它扔了吧!姐姐跟你玩剪刀石頭布。”
“好吧```”他幽幽的開口,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從他手上掉下來,滾到我腳邊,我低頭借著路
邊的燈光一看,這``這個血淋淋的東西是
“姐姐,”小男孩抬起了頭沖我陰森森的笑道,“我們來玩剪刀石頭布吧!”
我赫然看見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有一個血淋淋的窟窿,沒有眼珠的窟窿里冒著綠色的濃液。
24 復仇者~
現在,他就坐在我的面前,講述著一些做人的大道理,以排解我內心的苦悶。他是學心理學的,現在正為一家外資企業做培訓講師,難怪難怪他的嘴巴總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他愜意地陷在沙發里,吐出一圈飄渺的煙霧,帶著高雅而矜持的微笑,盯著茶杯說:“你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其實人活著就應該享受生活,而不是為了生活而生活……”
剛開始,我認為他說的還是有理的,倒能聽進去一些,後來就煩了。我總是這樣沒耐性,他的話在我聽來,像音樂符號一樣,左耳進右耳出。
記得找他可是費了我兩個月的寶貴時間,從那天在公交車上認識他之後,我就強迫自己一定要牢牢鎖住他的樣子,否則我這一生都會不安的。當然,除了他以外,還有三個人,他們的樣子,我都銘記在心。總之,我一定要儘快找到他們。
還好我是跑業務的,擅長調研之類的活計。起初當我確定先從他入手時,就後悔了,空跑了一月有餘,其實在這個城市裡找人本來就像大海撈針。還好我並沒有半途而廢,在一個星期前,老天不負我,一次去會見一個客戶,回來的時候,在大街上看到他了,當時我的心情激動極了,好象拉到了第一筆生意。
從第一眼起,我就敢確定,我苦苦尋覓的人就是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兩個月之前,他嘴角浮出的得意笑容以至於我至今仍懷疑,他看起來十分富有,卻要和工薪階層去擠公交車,我想不明白。
“喂,你在聽嗎?哦……好的,我們繼續……”他微微欠了一下身,又吐出一口煙。
那天他一直在左右張望,像在等人。我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十分拘謹地迎上前,像是面對一個高傲的客戶。
“您好。”我裝作坦然地伸出右手。
他看了我一眼,當然沒有認出我來,顯得很驚訝,以為我是他一時想不起來的客戶。
“您是——”
“哦,我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業務代表,您有興趣聽我為您介紹……”我像陌生拜訪一樣開始了開場白。
“對不起,我還有事。”他顯然不耐煩了,打斷了我的話,一個勁兒看表。
我有些喪失信心了,就像碰到過的絕大部分客戶時的樣子。如果換成一年前的我,大體也會像他一樣的。後來在我有些低三下四的懇求下,他才和我互換了名片,十分的不情願,好象他的名片是金子鑄的。當時,我心裡樂開了花。
“喂,你睡著了嗎?如果你認為目前的工作很難做的話,那麼你就應該換了工作,這對你會有很大幫助……”
我強直著上身,讓他以為還在聽他的高談闊論,腦袋卻早被一團糨糊填滿了,歪了又歪,險些睡過去。那當然是件極不禮貌的事情,我只好強打精神望著他,好在我不必堅持太長時間了。
認識他的一個星期後,我便把他約到家裡來,從名片上得知,他是學心理學的,我便謊稱目前的心情糟糕透了,想聽他的一番高論。當然,報酬是必不可少的,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令我意外的是,他欣然應允了,我猜他一定是個樂於表現自己的主兒,尤其還是在他的專業方向。他一定興致勃勃地抱著把我說開化的目的而來的。
現在,他終於坐在了我的面前,這是我期待以久的事情,應該高興才對。他還在唾沫飛濺地講著,說著,好象有一大堆學生在聽。可是我的厭倦他卻沒有覺察到。
“夠了!”我突然一聲大吼。
他的嘴巴戛然而止,愣愣地看著我,煙從指縫間悄然滑落。他決然不會相信,紳士味十足的我會說出這麼不禮貌的話來。我不去看他,眯著眼望著窗外。
夕陽如血!對,是血!就像兩個月之前,躺在手術台上的她所流出的血……
半年之後,曾經坐過培訓講師的位置換成了一個醫生,姓丁,鼻子上架著黑框眼鏡,像個科研工作者。而我仍舊坐在對面,聽他為我下的診斷。
“你一定是最近生活沒有規律,造成神經紊亂,失眠多夢……”
丁醫生要比那個培訓講師僵硬一些,在沙發一直挺著身,極其認真負責地為我講解,即使我說過不必太過拘謹,到我家可以盡情放鬆之類的話。他是我最後一個目標,加上他一共四個人,只要今天一結束,我就可以徹底放鬆了,想到這裡,我的臉上不禁泛出微笑。他當然無從察覺我的陰謀,仍在說著一長串的專業術語,像春天綿綿的細雨。
窗外,天近黃昏了,如血的夕陽戀戀不捨地即將沉落山那邊了。我的眼中滿是暮色,像塗了血。